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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演员

作者:那时迷离

状态:已完结 分类:其它

时间:2021-03-24 18:18:23

那时迷离的书《意外演员》主要讲述了:她不知道这一刻她在想什么,或许是承蒙唐梓航照顾太久了吧,总算轮到她保护他一回,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惜一直没机会,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吧。“唐梓航!”她尖叫着闭上眼,像一只迎着悬崖撞去的鸟,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希望自己最后留在唐梓航脑海中的印象不那么难看,可是她知道,自己最终大概会被撕成一片片的吧。她一头撞在一块略坚硬的物体上,恍惚了两秒,睁开眼抬头看去,看到一张血色斑驳但无比坚毅的脸,逆着光,横亘在她整个视界中,狼的血牙镶嵌在他的肩上,血在她眼前磅礴,他的双眼,略带责备,略带不舍,布满血丝,凝视着她的脸庞。

意外演员糟糕,有狼,这里真的有狼

鄯善和沙漠简直是贴着的,他们沿着柳中路没开半小时就到了库木塔格沙漠景区,一路上都是来旅游或者冲沙的车,向小葵一路找过去,看到一辆三菱就探头探脑往人家驾驶舱看,害得一路上开三菱车的男驾驶员都感觉自己车的 B 格升华了,能吸引这么漂亮女孩的垂青。

他们在景区准备了食物和水,在路过的加油站加满了油,为了安全起见,唐梓航还准备了两箱 10 升的备用油,因为冲沙的油耗特别大,所以那个加油站允许冲沙的车装桶装汽油。

这辆牧马人除了冲沙之外,自然还能越野,看得出原车主是个越野爱好者,在车工具箱里备了一把长柄斧,刀口锋利,还有绳索,工兵铲、灭火器和急救箱等必备的工具,沙漠里没有信号,时间仓促也没时间没地方去弄卫星通讯设备,他们一辆车进沙漠,也用不上对讲机,一旦在沙漠里抛锚,他们就几乎与世隔绝了。

指北针和等高图是必不可少的,沙漠中 GPS 的作用不大,因为哪些沙

丘爬得上哪些爬不上 GPS 并不能告诉你,沙漠就像一个迷宫,它不是一个平面,只要朝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的,很多抱着这样想法、而对沙漠不怀有敬畏之心的探险者,最后会困死在沙漠里。

和所有进沙漠冲沙的车一样,唐梓航在车屁股后面安装了一根四五米长的旗杆,上面挂了一面红旗,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才带着向小葵往沙漠边缘地带开。

向小葵对车后面那根长长的旗杆很有兴趣,问唐梓航那根那么长的冲着天的辫子是什么用的,是不是因为沙漠里信号不好,要这么长的天线。

唐梓航一脸黑线地告诉她这叫车尾旗,能让其他车老远看到自己的车,避免相撞,求援时好让人看见,并不是什么天线。

向小葵说这个东西不吉利,像个翘辫子。她这样说的时候,唐梓航正好发力冲上一个沙丘,没有丝毫预警,他就往接近四十五度的陡坡冲了上去,向小葵见车像撞墙一样往又高又陡的沙丘上撞去,对翘辫子的意见还没发表完,就惊叫起来:“停停,要撞了。”

“轰”的一声,车头猛地往上翘了起来,向小葵身子往前一倾,然后后背几乎是砸在了椅背上,被椅背推着,像飞机起飞似的往上那个沙丘上冲,轮胎溅起的飞沙从她身旁的玻璃窗上划过,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她感觉车子的倾斜度接近恐怖的极限,唐梓航明明是坐在她左边,却因为车子的倾斜,看上去比她还低了一个脑袋,而唐梓航的旁边,是一大块空白,在飞沙弥漫之间,单纯的落差形成的黄色空白!

“啊!”向小葵紧紧闭上眼睛,两只手牢牢地抓着车厢里的拉把,吓得牙关紧咬,话都说不出来。

“抓好了,你那要抬起来了。”唐梓航看着向小葵害怕的样子,嘴角一弯,控制了一下车速,让车子缓缓爬到坡顶。向小葵感觉车子慢下来,才敢睁眼,但她一睁开眼,就只看到蔚蓝色的苍穹,前面已经没有沙丘了,因为沙丘的顶端,就在她的身下。

她拍了拍胸脯,心想太危险了,对唐梓航道:“非要开那么快么?好歹先慢点让人家有个心理准备嘛。”

“慢就冲不上来了,要不然怎么叫冲沙?不叫爬沙走沙滚沙,抓牢!”

“嗯?!”唐梓航的“牢”字一出口,她就感觉身子下一空,就像小时候玩跷跷板那头被大人按到地,然后突然放手一样,她只感觉天旋地转,视界从天空突然转换到沙海,之间只隔了一刹那,然后就是自由落体般的俯冲,沙浪滚滚,一团团沙球往挡风玻璃上砸,车速越来越快,底盘上传来“砰、砰、砰”的巨响,车子在沙浪中剧烈起伏,往沙地上冲。

“啊——”向小葵这次是真的吓得尖叫了起来,两条腿都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特别是快到沙丘底部时,看到车身还是几乎笔直地往下插,她感觉自己的心都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轰!”一声,溅起飞沙无数,车身猛地往下一沉,向小葵只感觉安全带猛地一收,把她死死地勒在椅子上,那种感觉跟撞车没两样。

向小葵两手扶在副驾驶的中控台上,睁着惊恐的眼睛,剧烈地喘气,胸腔起伏得像这片沙海,如果现在给她做个心电图的话,图上的沟壑峰顶落差一定堪比这里的沙丘沙谷。

“这就是冲沙?”

“对,刚才那个沙丘不高,也不陡,我爬过最高的沙丘两百多米,这个最多四五十米。”唐梓航点了根烟,对向小葵道:“怕了吧,怕了就回去。”

向小葵咽了口唾沫,说:“我不怕。”虽然这么说,但声音忍不住发颤,唐梓航笑笑,把没抽完的半根烟按灭在烟灰盒里,也不跟她多解释,一脚油门又往更高一座沙丘发起冲锋,向小葵依旧怕得睁不开眼睛,不过这次她没叫。努力憋住。

两个小时后。

“冲、冲、冲!唐梓航,快看,那个沙丘上面有好多车,我们去那边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刘漫她们的车!”

“那个沙丘又高又陡,你看,有辆车爬一半爬不上去了。”

“梓航,我相信你了,你的技术真的很棒!好多别人翻不过的沙丘,你都翻过来啦!”

唐梓航脸黑得像包公,心想这女人胆囊是不是结石摘掉了,才冲了五六个沙丘,胆儿就比他还大,刚才那个沙丘他自己都爬得胆战心惊,要不是他技术还算到家,现在就跟后面那家伙一样挂在半坡上了。

唐梓航太阳穴微微凸起,心道本想吓吓她,让她打消深入沙漠的念头,没想到这女人胆子一下就能撑那么大,这样一来,不进去的话倒显得是他胆小,技术不到家了,真是骑虎难下。

唐梓航一咬牙,深踩一脚油门往那大斜坡上冲,那个坡的坡度很大,有两辆车都在坡腰上挂住了,挡了两条不错的通道,唐梓航走的那条道坡度几乎到了七十度,一般车根本不敢尝试,所以当他的车顺利冲到坡顶的时候,顶上停着的几辆车的玩友都叫好鼓掌。

“厉害,居然能从那个地方上来!”一个穿冲锋服的中年秃头走过来,靠在唐梓航的车门上,给唐梓航递了根烟,问他,“二位生面孔,不常来这冲沙吧?”

唐梓航对他点点头,说他两年多没来了。

“大叔,你有没有看见一辆白色三菱帕杰罗,一个棕色长发戴金丝眼镜的女人开的?”向小葵连忙问他,这是问的第三个人了,前两个都说没见过。

“三菱帕杰罗?你们跟那个女人一起的?!怪不得那么厉害。”秃头一脸肃穆地看向唐梓航,说:“那女的不简单,绝对是专业级别的,她每隔一个月来一次,每次都只进不出。”

“只进不出?”向小葵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是玩穿越的。”唐梓航皱了皱眉头,“一般冲沙的都只是进来玩玩,基本玩好就原路返回,如果只进不出的话,就是穿越沙漠了。”

“穿越沙漠?”向小葵推开车门,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手搭凉棚,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海,唐梓航说得没错,展现在她眼前的沙漠,和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两个概念,它完全就像个迷宫,高低错落的沙丘看上去存在的那么理所当然,但这些才是沙漠真正的恐怖所在,正是这些沙丘,让人迷失,把人困死!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穿越沙漠?”向小葵问中年秃头。

他摇摇头,说那个女人很孤傲,从来不跟他们说话,还说他有个兄弟跟那女人搭讪过,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那女人每次开的车都不一样,应该是租的或者借的,而且每次带的女人都不是同一个,不过都很漂亮,我们都觉得她是拉拉。”

唐梓航听了讪笑道:“拉拉?向小葵,看来你遇到情敌了。”

向小葵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问秃头今天有没有见过她?秃头点点头,说:“见过,她刚从这里过去,半小时左右吧,这个沙丘是附近最高最陡的一个,我们都不会再往里走,她每次进沙漠都经过这里,我遇到过好几次了,要不是她对男人不感兴趣,我倒满希望跟着她穿一次沙漠。”

秃头说完,指着远处一座沙山顶上飞起的沙尘,对向小葵说:“那辆应该就是她的车,我们这没人会走那么远。”

“好像不止一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两辆车离得很近,大哥有望远镜吗?能不能借我一下?”唐梓航跟秃头借了一个望远镜,一瞧,发现那里果然是一辆白色的帕杰罗,但它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不,不是跟,是在追!

那辆黑色的车在追刘漫她们,好几次差点把她们逼得差点滚下沙丘!

“不好,刘漫她们有危险!向小葵,上车!”唐梓航冲向小葵招手。

向小葵也看清了,白色车后面有辆黑色车在追她们!她对秃道:“大叔,麻烦您出去以后马上报警,还有望远镜就送我吧,先谢谢你啦。”

“好,你们小心!”秃头敲了敲他们的车背。

“能追上吗?”向小葵又用望远镜焦急地望了望那片沙丘上扬起的沙尘,感觉距离已经很远,对唐梓航道。

唐梓航看了向小葵一眼,让她抓紧车上的拉手,然后一踩油门,一阵飞沙走石,车子走出一个诡异 S 型曲线,从沙丘上几乎是漂移下来,向小葵像个被泰森打了一拳的沙袋在车里晃来晃去,在好几个瞬间都觉得车要翻了,但在唐梓航的操控下,每到倾斜的临界,又总能被他控制回来。

“哇哦,蛇形极速下坡!高手!”看到唐梓航下沙丘的极限操作,沙丘顶上传来一阵欢呼,和惊叹声。

车子落在坡底后,唐梓航又一个加速,车子剧烈的甩动和震动把向小葵的五脏六腑都震松了,难受得想吐,她看向唐梓航,想知道他是怎么把车开出这种狂暴的状态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一瞬间,向小葵怔住了。

唐梓航的表情,非常的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目视前方,脸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目光如炬,这种表情对于其他男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唐梓航,

向小葵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认真过,印象中他无论对什么事都吊儿郎当的,似乎他就有那么一种洒脱随性的气质,以至于第一次看到唐梓航这么认真的样子,会让向小葵感到意外,震撼。震撼于她身边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竟那么帅,那么有男人味,那么性感。

向小葵被唐梓航认真的样子震撼到,忘掉了身体的不舒服,她有种说不出的欣慰,毕竟唐梓航是在为她的事情而认真,这不只让她兴奋,更让她感动,让她觉得唐梓航这个浪子,也有这样稳重,稳重到能安心托付终身的一面。

把车开上沙丘后,唐梓航沿着一道弯月形沙丘山的顶部向着刘漫她们的车追去,驾驶刘漫那车的女人真的很厉害,一下就把后面那辆黑色的车拉开了好几个车身的距离,不过黑色的车一直紧咬着不放。

“向小葵,从现在开始,我们离危险越来越近了,你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听我指挥,但是也要随机应变,明白没?”唐梓航突然问向小葵。

向小葵刚才还沉浸在“好有安全感”“什么时候才能撩到手”这样的花痴状态里,听见他讲话这才回过神来,轻描淡写地说:“反正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反正有你在,我才不怕呢。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唐梓航提着嘴角笑笑,又深踩了一脚油门。

窗外黄沙弥漫,车里因为开了空调才有丝丝凉意,小葵听着音乐,不禁有些感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锦江酒店遇见的情景吗?本以为是萍水相逢,做梦都没想到还有续集,短短几个月就要一起出生入死了。”

“没有那么严重,你还没有大红大紫,哪儿那么容易死。”

“这倒也是,算命的说我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呢。唉,唐梓航,你有没有想过,有天结婚生子,过安定的生活?”向小葵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一直专注开车的唐梓航。

“没想过。”唐梓航瞥了向小葵一眼,就三个字轻飘飘地回答了,连个反问句都没有。

尼玛,真是聊天的终结者。

你怎么不问我呢,我特么真想跟你白首偕老,儿孙满堂。连个机会都不给还得装矜持。向小葵心里默默自黑。

她还不敢出大招的原因,是不知道唐梓航喜不喜欢她,如果只把她当普通朋友的话,应该不会做到这样吧,不会为了她以身犯险,也不会把房子让给她住,还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刻意隐瞒富三代的身份,也许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呢。她早从司机那里套出来他是锦江饭店董事长的长孙的事实。

其实大可不必,向小葵内心强大得很。灰姑娘不就是觉得自己和王子有差距,配不上,然后连水晶鞋都跑丢了吗?童话里那个灰姑娘是不是傻,王子什么好看的华服没见过,什么档次的水晶鞋没见过,午夜十二点恢复到旧衣烂衫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又聪明伶俐,能歌善舞才喜欢上她的么?你这一跑回去还得受后妈后姐的气,为何不留下来赌一把,验证一下王子的真心。

故事的结局也是,大费一番周折以后王子虽然也找到了灰姑娘,但是你想想这中间有那么多差池,万一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结局,这还照顾了童话这个体裁。如果是现实中肯定要残酷一百倍。

所以,我们从这个故事里得到结论,可以做灰姑娘,但是幸福要自己争取,有机会撩到手就别放了。

可是话说回来,这人又确实没直接证据证明他有多喜欢自己,也许他对所有女性都这德行呢,喜欢行侠仗义呢?如果自己先认真,岂不是输得很惨?

还有如果喜欢自己,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花心还有待考验,就像这些沙丘,不论再怎么高,坡再怎么陡,他想做的只是爬上去,却不在上面驻足哪怕只是欣赏一下沙丘顶端的风景。

算了,算了,别想了,救人要紧。

唐梓航驾驶技术真的很好,他说他只学过半年,但向小葵觉得他比专业的还厉害,因为没过一小时,他和前面两辆车的距离就拉近到几乎吸得到他们车排出的尾气的距离。

向小葵对唐梓航的技术表示赞赏,这个确实是专业选手级别。

唐梓航回复的原话是:“像这么明显的事实,以后就不用专门说了。”

向小葵也是一脸黑线,心里有一句“不要脸不知当讲不当讲”。

越来越靠近那辆黑色的车,挡风玻璃前笼罩着前车扬起的沙尘,遮蔽了唐梓航的视线,他几次想靠近,都被沙尘挡了回来,在沙丘上那么狭小的通道要想超车把前车逼停,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向小葵盯着前面那辆车,心里紧张起来,揉着衣角,手心都是汗,呼吸都变得急促。不知道刘漫到底在不在车上,还好不好。突然就感觉到有只温暖的手拍了拍她的腿,你要说是摩挲了几下也可以,搁在平时这是有些暧昧的动作。现在加上那会意的眼神,就是示意她别害怕。

收回手,唐梓航就猛踩油门,打方向,试了两次超车都没成功,心里不免有些急躁,突然前面有条岔路,他心一横,往岔路穿了出去,然后下坡,直接翻过两座极陡沙丘,绕到那两辆车的前面,根据指北针和等高图,找到一条和主丘在前方不远处交汇的沙丘,保持速度平行跟着那两辆车。他要在快要到交汇口的时候,强插到两车之间,再放慢车速让白车拉开足够远的距离,确保**追不上。

那辆**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跟白车跟得更紧了,给唐梓航的缝隙不到四个车身的距离!

“梓航,你要干什么?我们要跟刘漫的车撞了!”交汇处越来越近,刘漫的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而唐梓航也不减速,这把向小葵吓得脸色发白。

“撞了!”眼看要撞上去了,向小葵双目紧闭,只听“哗”一声,唐梓航的车几乎贴着白车的后保险杠,强势插入白黑两车之间!

“成功了!”唐梓航慢慢降低车速,把**挡着,让刘漫她们的车先逃远。

向小葵好一会儿才敢再睁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漫的车在前面一骑绝尘,渐行渐远,僵硬地转过头,用瞻仰神明般的眼神看着唐梓航,结结巴巴道:“唐梓航,你……太……,居然真的做到了!”

省略的心理活动是:你特么太牛叉了。

“别高兴太早,威胁还没解除呢。”唐梓航神情凝重的抬头看向后视镜,看到在沙尘弥漫之中,两个发黄的光圈突然逼近,就像怪兽的眼睛,马达声嘶吼着,彰显着他们的愤怒。

唐梓航不敢开得太快,也不敢把车停下来,只能保持较低的车速挡着他们,白车利用这十几分钟的机会,一下就拉开一个山头的距离,**落后了一些距离。

而**似乎因为暴怒而失去理智,动作越来越大,跟车越来越近,逼得越来越急,唐梓航心想是时候摆脱那辆**了,他看准了一个坡段,极速冲了下去,要是**跟上他,东面还有个几乎垂直的陡坡,那辆车肯定上不去。

他已经设计好了摆脱**的路线,但**没跟上来,而是加速直追白车。

他要上前对车内的情况一探究竟。

“这是竞技还是追杀?”小葵不解地问。

“你猜。呃,猜之前麻烦先动脑子。”

“啊,不会是追杀吧。**看着并不是临时起意的毛贼,他们的目标就是白车,白车是租来的,刘漫才到新疆没多久,那么,他们的目标,只会是那个开车的女人。”

那女人到底是谁?在“如春”有人帮她开好房间,用刘漫的身份证租车,每次带不同的女人玩沙漠穿越,那么神秘,似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在跟踪她。

如春,那个地方不干净。

唐梓航回想起司机说的话,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好心办坏事了!

然而他这样想的时候,一瞬间的分神,让他的操作没到位,车身没控制好下坡的角度,车身硬着陆,在沙地里滚了两圈,然后四脚着地趴窝了。

向小葵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就被安全带勒紧,然后就听见“嘭、嘭、嘭”的一连串巨响,一阵天翻地复,玻璃窗碎裂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最后安全气囊爆出来的一刹那,她两眼一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向阳挂断手机,五个多小时了,向小葵、刘漫、唐梓航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他心急如焚,人在长春,心思却已经整个飞到了新疆。

踌躇片刻后,他在会议室给王志打了个电话。

“王队,引蛇出洞计划完全失败了,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刘漫去了新疆,我妹妹和一个朋友追去,追到鄯善县后,都联系不上了,已经五个多小时了。”

向阳走到方便讲话的地方,摸了根烟含在嘴里。

王志告诉他,让他少安勿躁,他联系当地警方,马上去查。

“我也得去,我的家人和最好的朋友都在那里,我必须去。”

“向阳,以大局为重。”

“正是因为以大局为重,我才让我女朋友冒着生命危险参与这次行动,现在嫌疑人没找到,刘漫出事了,你还要我以大局为重!如果她找不回来,我这一辈子怎么心安?我连爱人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人民?我当这警察有什么意义?”

“向阳!”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严厉的呵斥吼声,复又沉默了一会儿,队长换了温柔的语调:“向阳,你手里案子处理得怎样了?”

“还在等这边领导批复,接下来就是走流程。”

队长叹了口气,对他道:“我让人帮你买机票,你交接好工作就飞新疆吧,押送犯人的工作转交给周强他们,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是,队长,谢谢。”向阳松了口气。

“但是你记住,到了新疆后,一切行动听从当地刑警安排,不得擅自行动,关心则乱,你千万不要鲁莽。”

“明白。”

“向阳,你女朋友和妹妹的单位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的。”队长挂断了电话。向阳看着远处的白桦林,看着一群黑漆漆的鸟飞过,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个星期前,队长把向阳叫到了他的车里,那时他刚从杭州回来,把刘漫被调包的蓝色药片交给局里的痕检员化验,化验结果,这种药片不和世面上任何一种在售安眠类药物吻合,但向阳留了个心眼,让痕检比对“小宝贝”那个案子前两名死者的保存的血样。

结果,从两名死者保存的血液样本中,都发现那种药的成分,而且含量很高。这个化验的结果证实了,刘漫确实被凶手盯上了,她很有可能成为这个案子的第三个被害者。

队长告诉向阳,除了这粒药,和向阳所说的凶手可能的性格特征之外,他们还有一个有用的线索,也就是前两名死者有一个共性。

王志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给向阳,向阳接过手机,看到视频里是一个富二代的求婚现场,是在海岛的草地上拍的,风景如画,布置了近十米高的幕墙,幕墙上播放着视频,视频里的女子身材婀娜,脸蛋漂亮,杏仁大的眼睛楚楚动人。

向阳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然后画面的尽头飘来一架直升机,手机里传出直升机马达的轰鸣声,和草地上女人们止不住的尖叫……

“这个女人,是第二死者,那个瑜伽教练大丫。”向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视频,想从视频里看出点什么问题来,他知道队长不会无缘无故给他看这个视频,难道里面有什么线索?可疑人物?但这里面的人,他们基本都排查过。

“你觉得那个瑜伽教练的死,和这个视频有关系?”向阳看向队长,“这个视频当时挺火的,我看过很多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队长点点头,说:“昨天那个实习生给我看的视频不是这个。”他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按下另一个视频的播放键,那个视频的色调有些暗,是在晚上拍的,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在跟一个年轻的女人示爱,似乎是在海边,地上放了心形的蜡烛,男的手里捧了一大束花,夜色很浓,周围有两三个驻足看热闹的。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女的走进路灯光圈的一瞬间,向阳看到那女孩的脸,分明是第一个死者李琳琳!

李琳琳被求过爱?!她有男朋友?!为什么她死后她男朋友都没站

出来?

队长对向阳说,他们昨天查过,视频里这个男的,是李琳琳的老师,他有家庭,但是他们却相爱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根据男方要求,平时不发短信不发微信,甚至电话都不常打,事发后,男的怕惹上麻烦,曝出丑闻,一直没把这事说出来,直到昨天他们找上门,男方才承认,而且李琳琳的手机也是在他那里找到的。

向阳一脸震惊地看着队长,问他这个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队长告诉他,时间间隔很相近,两位受害者,都是在被求爱后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点遇害的。

向阳心跳加速,他当然知道这不会是巧合,如果两个死者都是被求爱以后几乎相同的时间间隔出事,那么求爱或者求婚就很可能是触发她们被杀的诱因。

队长对向阳说:“这两天,我们针对健身房的群组里的女性成员做了一项调查工作,通过对日本进口蓝色***的购买者进行追查,我们又发现了两个药物被调包的女性,这两个购买者都是年轻漂亮的未婚女性,和死者有某种程度上的共性。这仅仅还是一天的发现,我敢肯定本市还有其他人,或者说为数不少的人,数量级可能是十,也可能是百。因为除了日本进口的***,还有很多形状和颜色接近那种药片的药我们还没排查。”

向阳瞠目结舌。

队长看着向阳的眼睛:“我们现在的判断是,他锁定的都是被求过婚或被当众示爱的女孩,她们都在某种诱导下服用这种特殊的***,然后凶手用一种极其残忍的精神诱导术,合适的时机实施犯罪,杀害死者,并录下被害人死亡的瞬间。”

向阳眯起眼睛:“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队长说,接下来的话,他很难启齿,要不然,也不会把向阳叫到他的车里说。

“向阳,我现在不是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你可以把我看做朋友,也可以把我仅仅当做一个警察。”他吐了个烟圈,看向向阳,他的眼神里有些为难,也有些决绝。

“我希望你和你的女朋友,能帮忙引出那个凶手。当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你完全可以拒绝。但你一定知道这个凶手非常的危险,他威胁到很多花季少女的生命,但我希望你能深思熟虑,不止是为了那些女孩,也为了你的女友,因为只有抓住凶手,这个案子才能破,你和你的女朋友才能安心地生活下去。”

深思熟虑了一天后,向阳给出了答案,他愿意布这个局,先把求婚的消息放出去,在社交网络上秀恩爱,但是要求队长必须派两名身手不凡的同事暗中 24 小时保护刘漫,因为凶手在暗处,作案手法也不走寻常路。

向阳根本没有意识到当他给刘漫打电话说求婚取消的时候,他的同事已经被反侦查能力很强的对手催眠,支配去执行别的任务了。而情绪本来就低落的刘漫,被催眠后以为他变心了,心里的魔鬼催促她,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让不守诺言的男人去后悔,去死吧。

因为小葵和刘漫的缺席,巡演被迫暂停。一时间圈内众说纷纭。

一陈急匆匆地推开会议室的门,看见周总、高导、Bobo 等剧院的头头

脑脑们都在会议室正襟危坐,不爽地拉开靠近门边的一张椅子,一边坐下,一边说:“开紧急会议,怎么也没人通知我?向小葵和刘漫今天都没来,而且超过六个多小时联系不到她们了。”

周总清了清嗓子,看向 Bobo,问她:“不是让你通知一陈了吗?”

“一陈和小葵走得太近,我怕他担心,原本没打算告诉他。”

周总摆了摆手,继续说:“事情是这样,我们剧团新生代的主力演员

刘漫,因为配合警方的工作,受到凶手的打击报复,被凶手用一种精神操纵的手段,挟持到了新疆,我们剧团的明日之星向小葵,第一时间识破凶手的诡计,追了过去,于今日上午十时许,进入库木塔格沙漠,据当地冲沙爱好者爆料,她们一前一后进入了沙漠深处,并被一辆黑色的可疑车辆追踪,情况十分危险。”

周总说完,环顾一圈,问:“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上午十点?现在都晚上了,这么说,他们已经在沙漠里待了一整

天?!”一陈“呼啦”一下站起来,对周总说,“我们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她们又不是小孩子,做事之前应该考虑后果!”Bobo 瞥一

眼一陈,厉声道,“坐下,就算该做什么,也不是你操心的事儿,剧团为了《哈拉和卓公主》这部戏,在你和向小葵身上,前期已经投入不少宣传费用,

向小葵这么冒失前行已经是违反了组织纪律,已经给剧团正常演出造成了极大的损失,难道还要让剧团承受损失你的风险吗?!”

“Bobo 说得对。”周总对一陈道,“我们前期已经在向小葵身上花了

不少钱,她可以说是我们剧团的非常重要的资产,一陈,你也是。所以警方会派人去新疆,尽可能地寻找、保护向小葵,但一陈,你就不要去了。”

“周总,请让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一陈恳求道。

Bobo 一拍桌子,厉声喝问道:“一陈,这是你争当雷锋的时候么,你

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儿女私情影响你的前途发展。”

“我愿意!”一陈“呼啦”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说:“Bobo 姐,儿女私情?

你敢说你的阻难就没有儿女私情?如果她们是你亲妹妹你还会阻拦别人去救么?请不要阻拦我,我想好了,前途发展哪里有两个姑娘的命重要,她们深陷困境,我也没有心思演出,请领导考虑让我协助警方寻找他们。就算领导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去的。救命要紧,做人不能太自私。”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没看到过一向温和的一陈居然这么硬气,霸道,义正言辞。全场脑袋当时停机,特别是 Bobo 气得全身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高导会心一笑,他早就看出一陈对向小葵的感情,他很欣赏向小葵,也很看好一陈这个年轻人,至少他身上有一股正义的力量,多一次人生经历和磨练也许对他今后舞台上的发展更有好处。

以前他一直觉得一陈的性格太过懦弱,甚至在戏中,饰演帝王的角色,也是形备而神不具,总差一丝火候,今天看到他终于释放自己内心的情绪,倒是欣慰。

周总看见高导脸上有笑意,心想这老狐狸在这种关头还笑得出来,问有什么想法。

高导摸了摸额头,说:“我赞成周总和 Bobo 的说法,剧院在一陈身上也投了不少宣传费,不应该冒险去新疆。”

“高导,如果实在为难我选择辞职。没有人情味的团队我不愿意多留。”

一陈的犟脾气上来了。

“你……”Bobo 眼看就要不顾形象,拍案而起了。

高导看着这场面,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说:“年轻人,少安勿躁。我话还没讲完。辞职?我就当你在开玩笑,劳动合同在那里,你赔不起的。不过话说回来,一陈进来到现在,表现良好,时常加班加点,累积了不少假期,正好现在向小葵也不在,哈拉和卓这个剧没法排演,我提议让一陈休息几天,放松放松,毕竟休假也是他的合法权利,劳动法保护的,周总,Bobo 你们说是吧。”

周总赞许地看了高导一眼,心想这老狐狸是在给一陈出主意呢。现在放假他自己肯定跑去救人了。

周总寻思着放他去趟新疆也没什么,他去找人,也不是去寻死,派几个人跟着他,总比他一个人去安全,辞职什么的就当玩笑话了,对簿公堂对谁的名誉都不好,还不知道那些无良媒体借着这个机会怎么抹黑剧院呢。

周总补充道:“那你如果放假期间自己跑去那边就是个人行为,你自己注意安全。警方会保护好你,我再派两个身强力壮的同事,你带队去找刘漫和向小葵,不过到了新疆,你得抽出点时间来接受记者采访,告诉媒体,我们对剧院的员工有多重视,告诉媒体刘漫和向小葵是因为配合警方抓捕要犯,才身陷险境的,这些也是实情,那么好的题材,我相信不花钱,媒体也会帮我们炒作的。”

一陈沉默没有说话,其实内心对采访是抗拒的。

“让保安老朱陪他去吧,听说他以前练过拳,很有两下子。”Bobo 见

一陈心意已决,也不再阻止,不过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她眯起眼睛,看向一陈,眼中沉淀着深深的寒意。

一陈视而不见,满脑子都是对向小葵的担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向小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到透过龟裂的挡风玻璃照进来的夕阳那么刺眼,照的她脑子一阵阵的混沌,同时疼痛从四肢百骸汇聚到她脑中,特别是胸口,被安全带勒的像被杀猪的拿开骨刀斜劈了一刀,又痛又闷。手脚倒还能动,就是发麻,全身的骨头像被格式化过重装了一遍。

她怔怔地看着炸裂的安全气囊,摸了摸自己的脸,都说被安全气囊弹到很痛,断个鼻梁肿个脸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怎么脸上倒没什么感觉。

向小葵低下头,发现唐梓航的手臂垂在自己的腿上,手臂上紫了很大一块,她这才想起似乎在安全气囊炸出来的一瞬间,唐梓航的手臂挡在了她面前,是这样吧,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没有紧紧握住方向盘,而是选择了保护她。

向小葵转过头,看到唐梓航趴在方向盘上,脸朝着她侧着,鼻梁肿了,鼻子流了很多血,嘴唇被自己的牙磕开了,嘴角也满是血,要不是他帮自己挡住安全气囊,她大概也会这样吧。

向小葵挣扎着忍着痛解开安全带,把唐梓航从方向盘上扶起来,发现他靠着方向盘那半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连眼睛都肿起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揉得稀巴烂。

某一瞬间,记忆的碎片一下子铺天盖地,有些重合的场景那么清晰地冲进脑子里。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大学毕业那年发生的巨大变故让她痛不欲生,妈妈是因为自己才

死的!

她之前看过自己写的日记,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悲观自欺又假装努力坚强的小葵是自己。她反复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为什么老向和向阳都避而不谈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她带着日记去问过医生,医生解释说可能是创伤应激障碍后的机体自我保护。是心理防御机制中的一种特殊形式,通过潜意识操作从而遗忘该刺激事件以避免痛苦给自己造成持续伤害。

她认识唐梓航以后,她怀疑自己的失忆和他有关,她梦里那个白衣男子,越来越清晰,那模样真像他,她怕是自己的臆想。

现在她回忆起是怎么回事了。

雨天,黑夜,下坡路,回家的路上,大巴车里,自己和陪艺考的妈妈有说有笑。突然大巴车追尾卡车,车身像蛇一样扭动然后伴随着一声巨响玻璃窗炸裂,侧翻在中间隔离墩上,车上走廊另一侧的人被甩过来,妈妈紧紧地把震晕的小葵护在怀里。而她自己被变形的座椅卡在那里,一声不吭,一车的人狼哭鬼嚎,车门已经变形根本出不去,妈妈用自己的怀抱给她一小片的宁静空间,她用微弱的气息安抚着小葵,对于自己的伤却一声不吭,本以为她仅仅是卡住了,半小时后被救出来的妈妈已经没了呼吸,她的后脑勺有个窟窿,血早已经流干,把椅套染成血黑色。她僵硬的手还紧紧地呈环抱状,掰都掰不开。

小葵恨自己啊,如果不是自己撒娇非要妈妈作陪,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如果当时自己坐在妈妈的那个位置,是不是她就不会走?如果第二天雨停再走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上车前妈妈还给爸爸打电话,说宝贝女儿专业课过了,老向你女儿真随你,有艺术家气质。她还说,老向在家等我们回来,我们好好给小葵庆祝。

她还记起了昏暗的房间,那个跟她讲话的神秘男子,他穿着白色的上衣,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跟她说,放松,你如此自由,你无忧无虑,所有的包袱都扔掉,再扔。只剩你自己了。你感觉自己脚越来越轻,你张开翅膀,有微风,你马上要飞起来了……

他握着自己冰凉的手,用体温温暖着自己因为内心的愧疚而孤独的灵魂。

他在梦里不再神秘,他的脸棱角分明,他分明对自己灿烂地笑,他就是给自己安全感的那个人,他是自己青春期第一次心动,是她埋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啊,一整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啊。

原来他就是唐梓航,他在这段时间当了这么久熟悉的陌生人。

他教会自己生命中的坎都是越过去的,而不是绕过去的。他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遗憾和既定的事实。他把妈妈带到自己的梦里,跟自己说孩子你没有错,不要自责,妈妈爱你。他相信自己可以渡过克服心魔的难关。他给了自己莫大的勇气走接下来的人生路。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悲喜交织。她决定彻底解放自己,不再纠结过去,做一株真正快乐坚强的向日葵。

“唐梓航。”她擦干眼泪,检查了下唐梓航的身子,除了手臂因为保护她,被安全气囊撞得紫里透红外,其他没什么明显的问题,她推了推唐梓航,轻声叫他:“该起床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唐梓航垂在向小葵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翻过手,在她大腿上轻拍了下,迷迷糊糊地说:“你先穿衣服吧,我再睡会儿,怎么那么累,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穿衣服?”向小葵双眼冒出火花,拳头捏得吱嘎吱嘎作响,这小子在做什么梦呢?梦里跟谁睡在一起呢?

“咚”一下,向小葵一个板栗打在唐梓航脑门上,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不起床我掀被子了。”

唐梓航这才悠悠地睁开眼,双手在自己身上很困难地摸索了一阵,迷迷糊糊地看着向小葵,问:“我的被子呢?”

“掀了!”

“哎哟。痛,痛,痛。”唐梓航捂着脸,看了看周围,彻底清醒过来,甩了甩头,闭上眼,再猛地睁开,两眼凝视着向小葵,问:“怎么真的是你,果然不是在做梦,糟了,真翻车了。”

向小葵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感情他梦里睡在身边的人,真不是她:“是啊,真翻车了,都你干的好事,还以为你是车神呢,原来不过是个衰神。”

唐梓航按了按太阳穴,问向小葵他昏迷多久了,向小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他们昏迷了三个多小时了。

“太阳快落山了。”唐梓航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看看车,因为这辆车经过驾驶舱加固处理,车身几乎没变形,他们的运气也很好,车子在沙丘上翻滚了几圈,最终四个轮子着地,不幸中的万幸,但点火是点不着了,电瓶似乎出问题了。

唐梓航下车,把小葵抱出来放在空地上,他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太有安全感了,小葵很是留恋这个带着汗味的怀抱。她一点没意识到今晚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不要怕,有我呢。你检查一下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唐梓航拖着发麻的腿绕到车头,实际上车头损伤还是非常大的,水箱、电瓶都撞毁了,发动机盖弯成了倒 V 形,他一拍发动机盖,心想完了,车子彻底死火,短波电台是车载的,也就没法用了,卫星电话没带,手机信号绝对不可能有,求援都没法求。

他点了根烟靠在车身上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向小葵从自己坐的位置看过去,四周一片宁静,落日晚霞笼罩在这片高低起伏的沙丘上,仿佛涂了一层金粉,显得格外瑰丽。远处一块块火烧云层次分明,颜色由西向东渐变,那些散云好像蔚蓝大海上的彩色浪花在翻滚跳跃,又像少女的头发,飘逸高贵,唐梓航也被云霞披上了一层彩色的余晖。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不要怕,有我呢。

这句话真动听呐。

小葵内心有些涌动,好像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人。他说了一句最好听的情话。就算是逃难,或者流浪,跟他在一起闭上眼睛都不会担心迷路,饿死。

看唐梓航没有什么事儿,也就不再担心他,但是自己身上浑身疼,尤其是左肋的地方,她敲了敲车窗,咝咝哈哈地对唐梓航道:“我身上好痛怎么办,吸口气就痛,会不会肋骨断了?”

唐梓航走过来,蹲下,“哪里?”

“这里。”向小葵红着脸比了比自己胸下一寸的地方。

“左边第三根吗?”唐梓航让她把外套脱了,向小葵不好意思,左看右看四周没人,抬手都疼。

唐梓航扔了烟头,不由分说把手伸进她的内衣,把她胸罩扣子解开,双手从后背开始,沿着她的肋骨,慢慢地往前摸。

向小葵浑身颤栗,忍着痒让他摸,快要摸到前方柔软边缘的时候,她有点害羞,不由自主地用胳膊夹紧了他的手。

“如果肋骨断了的话,可不是儿戏的,断掉的肋骨可能刺破你的肺,我是医生,来,把手抬高,能抬多高抬多高。”

向小葵犹豫了一下,看到他干净的眼神还是翻了个白眼忍着痛和痒把手抬高,唐梓航沿着肋部摸了几遍,说应该问题不大,真的肋骨断掉的话,她的手是抬不起来了,更别说这样摸了。

向小葵把他的手挪开,没好气地说,“哼,那你还摸个没完。还应该问题不大,我就是很痛啊。什么破医生。”

“噢,我是心理医生啊,差点忘了。检查肋骨我都跨界了是吧。”说着从后备箱摸出一瓶水,开了盖给小葵。

“噗……占我便宜。现在怎么办?我们是被困在沙漠里了吧?”向小葵问他。

“这么明显的事实就不需要我确认了吧。”唐梓航踩着轮胎,爬到车顶上,让向小葵把望远镜递给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对向小葵道:“不管怎么样,今晚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沙漠日夜温差很大,太阳一下山,就会降温,我们得有所准备。”

“会不会降到零度以下,我们没带多少衣服。”向小葵问。

“是啊,所以得找些柴来生火。”

“这里是沙漠,能有什么植物?你打算用仙人掌生火吗?”

“梭梭、骆驼刺、胡杨、柽柳。”唐梓航定了定,说他看到有个沙丘的背面影影绰绰的有东西在动,好像是棵树!那里隔得不远,也就两个不大的沙丘,来回最多一个小时,能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走回来。

唐梓航把向小葵拉上车顶,给她指了个方向,向小葵只看到一望无际的沙丘,来回扫视了几遍,才发现在一个大沙丘后面似乎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定睛一看,还真看到一棵树的树冠,那棵树还挺大的,估计有一人高。

“运气不错,应该是棵梭梭或者胡杨。”唐梓航爬下车顶,拿了点水和饼干,用水抹了下脸,包装了水和饼干还有一条两米长的救援绳,又提了后备箱那把斧头,说要去砍树,让向小葵留在车附近等他。

“你没事吧?昏迷了这么久,要不休息下再去吧。”向小葵劝他。

“不行,太阳下山,在沙漠里就一片漆黑了,怎么回来?”唐梓航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说太阳下山前一定能回来。

向小葵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走向那个沙丘,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就像个古代刚嫁进门的村妇,站在家门口,目送自己的丈夫出门耕作,心里忽然有种小小的幸福的感觉,如果能和他在这沙漠中一直生活下去,其实也不错。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其实并没有很痛,她知道自己的肋骨没断。话说他摸自己的时候好温柔,手指的温度刚刚好,都忘了观察他有没有生理反应了。

要不是因为想起正事,还以为自己是来野营的呢。

“不知道漫漫怎么样了。”向小葵望向远方,刘漫她们走的方向,应该不会再被追上了吧,唐梓航都帮她们挡了那么长的时间。

她拿起望远镜,追踪着唐梓航的身影,让他一刻都不离开她的视线,看着他艰难地越过沙丘,跋涉过湍沙,嘴角泛起一丝心疼。

就在刚才翻车的瞬间,她脑子里重叠着很多画面。

走了近四十多分钟,唐梓航终于走到那个沙丘,并已经看到沙丘后背的那棵树的树冠了,那棵树比他想象的更大,足有三米开外。他一口气喝完一瓶水,气喘吁吁把身上背的东西都扔在沙地上,只提了斧头和绳子,绕过沙丘,看到那棵树全貌的时候,不禁大感天无绝人之路,那果然是棵梭梭,而且不止一棵,有一排,周边还有一片骆驼刺,都长在这个沙丘的背面。

梭梭适应性强,生长迅速,枝条稠密,是沙漠中最常见的一种树,它的枝桠刚长出那一截比较扭曲,但后面就直了,用来生火当火把都再适合不过,唐梓航兴奋地爬到这棵树上,挥起斧子,砍了起来。

这斧子很锋利,半小时不到,他就砍下了三四个枝桠,都将近一米长短,下树后他把小枝桠去掉,然后用绳子把木头两头捆了起来,准备拖回去,又转身看了看长在树边的骆驼刺,心想割点回去引火也好。

他走到骆驼刺边,抡起板斧,就往一株刺的根上砍,砍了三棵后,心想再砍一棵就够了,而当他抡起斧子把里面一株刺砍掉后,突然从骆驼刺里掉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唐梓航好奇,用斧子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往外一拨,竟发现那是一个小动物的头!

也不知道是沙兔还是兔逊,看上去死了没几天,骨头上还覆着没腐烂的皮毛,眼睛已经白了,奇怪的是它只有一颗头,而没有身体。

而且它脸上还有两道特别明显的疤痕,疤痕有一指粗,一条从眼睛贯穿到嘴角,一条从太阳穴贯穿到脸颊,两道左右对称,应该是大型动物犬牙的咬痕!唐梓航知道,沙漠里绝对没有狗,要么是沙狐,要么,是狼!

那只死兔子头上的两道疤让唐梓航胆战心惊,他知道狐狸的牙应该没有那么大,能留下一指粗的疤,很可能是狼,一想到向小葵还一个人待在车里,急忙拖着砍好的木头往回赶。

“糟糕,这里真的有狼!”一路上,他心里念叨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拖着一捆木头,甚至比来时走得还快。那个傻丫头也该等着急了吧。

所以他几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直到拖着木头,爬上一座沙丘的时候,看到向小葵好端端站在车顶上,用望远镜看着他,冲他挥手的时候,他才舒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沙丘顶上。

小葵捂着胸口一拐一拐地去接他,等两人回到车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几乎虚脱。向小葵递食物和水给他,帮他把身上的东西拿下来,看到他肩膀上皮都被拖着木头的绳子磨破了,都是血,埋怨道:“你回来时干嘛跑那么快啊,你看皮都破了,疼不疼?”

唐梓航在肩膀上浇了点水,朝向小葵一笑,说:“还不是怕你被劫走。”

“真要有人劫就好了,你看这荒无人烟的地儿。我帮你擦点药吧,车上有急救包。”

“这么点小伤,不用了。”唐梓航对向小葵说, “一会儿我把这些木头劈开,然后把车座皮割下来,你用车座布把这些木头包好,围着车,一根一根的放,摆成一个圆形。”

“摆成圆形?为什么?生个火堆不完事了?”

唐梓航不想让向小葵担心:“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么?”

向小葵讪讪地笑,觉得果然是情种,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浪漫,等全部弄好,月亮早已高悬,气温也迅速降下来。唐梓航和向小葵用裹着车座布的木头把车围了起来,唐梓航在这圈木头上浇上汽油,整整浇了半箱汽油。然后点火,熊熊的火焰围着车燃烧起来,向小葵刚才还冷得瑟瑟发抖,一下子热浪扑面而来,感觉舒服极了,这才佩服唐梓航有先见之明,要不然还没到深夜温度就降那么低,到后半夜非冻死她不可。

“唐梓航,取暖的话,生个火堆就够了,放这么大一个火圈,会不会太浪费了?”向小葵和唐梓航坐在车顶上,车里的座椅皮都拆了,坐着反而难受,就干脆坐在车顶上。

“车里还有一箱油,放心,油足够我们烧两天的。”唐梓航把斧头放在身边,眼神戒备地观察四周的情况,心里想着,狼最怕火,只有这样,狼才不会靠近。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有机会在一起看星星了。”向小葵靠着唐梓航,吃着饼干,对他说,“我从没看过这样的星空。真的太美了。我再复习一下上次你说的星座,看看对不对。”

静寂之夜,群星璀璨。

四周没有一幢建筑遮挡,天际一直蔓延到地平线,格外壮丽,别有一番风味。高海拔和鲜少的光污染让沙漠的星空格外澄净。

唐梓航苦笑一声 :“你倒挺乐观的,不怕吗?”

“怕,我怕黑,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弄堂里,有一段路没路灯,特别黑,每次要走夜路,我都拉着向阳陪我走,只要有他在,我就不怕了。”向小葵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可惜向阳马上就是刘漫的了,以后的夜路,我都不能再指望他陪我走了。希望刘漫没事,我们现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希望大家都大难不死珍惜以后的生活。”

“路线我已经告诉唐伯了,超过八小时没有出沙漠,他一定会安排人来找我们的。刘漫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女人如果想动手早动手了。”

“梓航,既困之则安之。我有心理准备的。哭闹发愁都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再出不去了,就在沙漠里生活好了。有手有脚还怕饿死么?”

唐梓航低头看这个比自己想象中坚强的女孩,莫名地触动,她跟以往那些撒娇无理取闹的富家小姐真的不一样,她们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哭哭啼啼,埋怨自己,怒目相向吧。向小葵会做饭,养花弄草,而且对待工作兢兢业业,善良热情,关键是乐观有趣,棋逢对手,酒逢知己。

熊熊火光找照着她的脸,看上去生动极了,特别是眼眸,她眼神本就清澈,火和星辰在她眼眸中交相辉映,简直绚烂。

向小葵的手,轻轻穿过唐梓航的手臂,然后随意地把头也凑过来,似乎在说,我今后的夜路,就承包给你了。好不好?

唐梓航过去的认知里,一个女人如果爱上一个男人,就会不断索取,时间、精力,乃至金钱,爱得越深,索取得越多,用以满足她们莫名的安全感。

他原本对此反感,不愿意牺牲自由,直到遇到向小葵,他发现只要向小葵找他,不论事大事小,他第一反应不是烦,而是一种类似使命感的情绪,就像一个兵王,擦枪的时候接到上级命令,公主需要你,然后心里默念“终于有用武之地了”那种感觉。

他也弄不清这是种什么心态,尽管他读了那么多年心理学,感觉一旦自己遇到问题,书就跟读到屁股里去了一样,就像再厉害的医生也无法为自己开刀,他也拿自己的情感问题没辙。就像……那个女人伤自己太深了,她要的他都有,他都给,可是最终她还是为了不为人知的目的,选择了别人的怀抱不是么?

“向小葵,你以后的夜路……”

向小葵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期待他说,你这辈子的夜路我奉陪到底了。

然后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就是,别说话,快吻我,搞不好还有车震。然后出了沙漠,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太刺激了。完美。

“快找个人陪你走吧,女孩子终究是要找个人依靠的。和我们男人不一样。”唐梓航露出惯用的笑容。

向小葵听他这么说,挺委屈的,自己已经那样主动了,却被他拒之千里,就像小孩拿着心爱的玩具,要和喜欢的人分享,却被一把推开,甩句“一边玩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心里是想顺着她的话答应的,这样才不破坏氛围,可是话要出口的一瞬间,他犹豫了,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他心里有太多杂质,身上有太多烙印,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有没有真正去爱的能力和勇气,不忍心这样草率地去回应一个对爱情怀着纯真理想的女孩,而且,曾经也有一个女孩这样依偎在他怀里,跟他说着一生一世,他在异国他乡给她拼一个未来,满怀期待地回来,那个女孩已经成了他婶子。

多狗血。

人家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向小葵却不在乎它甜不甜,她只想把瓜扭下来,扭下来她就开心了。甜不甜是扭下来以后才需要操心的事情。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认定的朋友也是这样,我并不在乎刘漫需不需要她去救,反正是我朋友我就得两肋插刀。

“为什么你不能陪我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尤物那种类型啊,会撒娇能作的腐女。你果然肤浅,她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可是我也不差,不黑不丑不矮,你不要是你的损失,我跟你讲。”

唐梓航不置可否,“矫情地说,我心里有伤。所以我……”

小葵支着耳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梓航,唐梓航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喝了两罐啤酒,一不留神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自己用心爱过的女孩明慧,几经波折才在一起,又几经离合,还是在他归心似箭的求学日子里,没有遵守诺言等他,嫁给了他叔叔。搁谁头上谁不难受?

她这才想起来,那个他之前爱过的明慧,那时候也是因为明慧,她才彻底放下对唐梓航的喜欢。但是,现在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啊。

“你内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小葵看向他。

“品位相同,趣味相同,向往同一种美好的生活,那种到骨子里的认同感,才能让你秀一辈子恩爱啊。”

他什么时候都是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何曾跟人提起?你得承认,有些女孩,让你特别愿意跟她坦露自己的秘密。

“所以啊,小葵,你别傻了,像我这样有伤的男人……”

“有伤的男人,有魅力。鉴定完毕!”

听得唐梓航一呆,这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啊。他受伤的心里似乎被劈开了一道缝,有道光大摇大摆地照进来。

那个啤酒是进口的,他也是第一次喝,有一股甜麦芽的香气,还有古怪的辛辣,从舌尖冲进胸腔,让人有点眩晕。他差点就想跟小葵继续掏心掏肺了。

小葵等了半头,也没等到人家回应下文,实在撑不住了,困得不行,把手从唐梓航胳膊里抽出来,爬下车顶,说 :“你慢慢矫情吧,我困了,去车里睡了。”

唐梓航感觉屁股下车身一震,然后往车顶上一躺,敲了敲车顶,问向小葵 :“怎么了,生气了?”

“我睡着了。”

唐梓航自讨没趣了一回,笑了两声不再说话,稍稍躺了一会儿,缓了缓全身的酸痛,但他不敢睡死,狼是夜行动物,万一这一带真有狼的话,睡着离死也就一线之差。

半夜温度越来越低,薄外套根本不取暖。唐梓航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向小葵一直没有睡着,她在等唐梓航下来,毛毯已经暖热了外面还有忽明忽暗的火光,他不怕冷吗?看起来那么放荡不羁的一个人就是这样当柳下惠的么?

“嘿,柳下惠,你冷不冷?怎么不进来,怕我吃了你?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

“呵呵,好姑娘,不冷,啊……嚏。”

小葵把毛毯抱到上面。车顶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唐梓航的衣服都是潮的,他侧躺着看着远方,手撑着头,另只手握着斧头。

“你这是干嘛?”

“为好姑娘放哨。”

“放眼千里,能有什么,鬼都没有一个,你就编吧,你怕我强了你,然后不对你负责吧?”

唐梓航头顶有一大片乌鸦飞过。这正经人家的好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两人挤在一起背靠背裹着毛毯,撩骚了一会儿,小葵上下摸了他的衣服,差不多干了。唐梓航突然从背后圈住她。

“松开,我要下去睡觉了。这上面也太危险了。柳下惠,有本事你下来啊。”

唐梓航还真乖乖松了手。

哪怕你再霸道一点呢。小葵撇撇嘴从车窗翻了进去很快就睡着了。

唐梓航躺了一会儿,昏昏欲睡,他不踏实,坐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准备坚守到天亮,他两手握着斧头的柄,下巴靠在手背上,又坚持了几个时辰,其间给矮下去的火墙加了点油,到黎明时分,一大波困意来袭,睡神在他耳边轻轻地唱着,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看到天边亮起一排绿油油的灯笼,像一颗颗跳跃的弹珠,由远及近,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极速朝他飘过来。

“狼!”他急忙翻下车顶去找向小葵,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群土黄色的巨狼在夜幕下展现出身躯,领头的那匹狼足有一人大,它跑起来风驰电掣,眼神冰冷泛着绿油油的光,只见它从黑暗中猛地窜出来,从车里咬住向小葵的肩膀,往外拖,沙地里鲜血飞溅。

之后狼群一拥而上,咬住向小葵的双腿,拖着她往漆黑的夜幕中去。

“唐梓航,我引开狼,你快跑啊!”向小葵的两只手拼命地挥,跟狼群做斗争,但终究没有一点用,唐梓航迈开双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追,奈何怎么也跑不过狼群,眼睁睁地看着向小葵被狼群撕咬得血肉模糊,沾满血和沙的头颅遗落到唐梓航脚边,他定睛一看,分明变成了在骆驼刺中滚下来的那个沙兔的头,脸上有两条刺眼的一指粗的疤。

一切来得太突然。

他还没来得及让她知道他内心真正喜欢却不忍伤害的人,是她啊。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难过得要死去。当初自己得知明慧结婚的时候都不如这样的痛彻心扉。父亲因奸人陷害潜水溺海都没有这样的肝肠寸断!

他脑子里满是那双狡黠的亮晶晶的眼睛,她提着鞋说,我明天还来骚扰你。

她在农场自作聪明,识破诡计般,说,这都是你泡妞的套路吧。

她站在剧场门口小得意地说,唐屁屁,你都追星追到杭州了,还说不是我的粉丝,你就承认了吧!

她在机场大厅泪眼婆娑地说,你知道好朋友就应该两肋插刀么?

她在车顶上无限感慨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跟你一起看星星了。

她听了他的故事和心事,不服气地说,你不喜欢本姑娘,是你的损失,我跟你讲。

她明明刚才还在车里撩他,说,柳下惠,有本事,你下来啊。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唐梓航,我引开狼,你快跑啊!

唐梓航泪如雨下,所有的理智分崩离析,内心绞痛,哽咽着对着苍天大喊一声:“小葵啊 !”

意外演员好姑娘,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小葵啊 !”唐梓航猛然惊醒,从车顶滚了下来,脸朝下,沙子钻进每个器官,他顾不得这些,胡撸一把眼睛才回过神来原来只是个梦。

太好了,居然是梦啊。

他吐了几口沙子,梦境里的血腥场景让他心有余悸,他急忙站起来,从车窗里看到向小葵睡得正香,歪着小脑袋蜷缩在冲锋衣里,一颗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这个梦很真实,他眼角还有泪,看来是真的走心的一个梦啊。

他摇了摇头,心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现在这种心情好比,失去又得到的美丽。他真想打开车门紧紧拥抱那个软糯的小人儿,跟她说,让我保护你,余生不管什么路我都豁出去,奉陪到底。

然后一定要使劲儿亲一下她的额头。

如果这样做了,她会不会给自己一拳,以为自己想占她便宜?

这时天边已经泛起浅浅的鱼肚白,他靠在车门上,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透过慢慢委顿下来的火墙,望向天际,他想不起来有多久,没享受过这样的宁静了,万籁俱寂,连风都沉默,只有火焰在跳舞,还有“沙、沙”的声音?

唐梓航突然听到“沙沙”的声音,贴着火墙从火墙外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火墙外走动!唐梓航警觉地竖起耳朵,那声音却又渐止。

“难道幻听了?”唐梓航回想梦境,背上一道寒气沿着脊背直达脑门。

他提了油桶,慢慢靠近火墙,用茶杯接了点油,洒在矮下去的火墙根上,火焰顿时一高,与此同时,他听到了火墙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甚至是喘息声!

真的有狼?!唐梓航一惊,反应过来后立马加筑火墙,沿着火墙挨着浇油,直让火墙蹿到半人高。

“吼!”一声清晰的咆哮声从火墙外传来,声音低沉有力,充满暴戾的气息,随着这声吼,火墙外瞬间骚动起来,脚步声从不同方向环绕着火墙传来,真的是狼,而且是群狼!唐梓航连连后退,虽然被火墙和浓密黑烟阻挡,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听声音,他也知道外面的狼不下五头!

“向小葵,醒醒!”唐梓航用力地拍了拍车门。

向小葵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问他怎么了。

“快,爬到车顶上去。”唐梓航拉开车门,把一脸懵懂的向小葵拉下车,然后托着她爬到车顶,然后自己也三下五除二上来。向小葵刚爬上车顶,就听见火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地判断外面有什么东西围着他们在跑,她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问唐梓航外面是不是有怪物。

“狼!”唐梓航简洁明了地回答她。

向小葵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懵了,两腿一软,手撑在车顶上,喃喃地重复着:“狼、狼!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我,不要紧张。”唐梓航拉着向小葵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对她道:“什么都不要想,就当是走一条不寻常的夜路,你说过,向阳陪你走,你就不怕了,对不对,今天我陪你走,我一定比向阳靠谱,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

“唐梓航,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耐力好,如果有机会逃,你一定不要管我,你是心理专家社会价值比我大。我拖住狼群,你就快跑。”向小葵紧紧地抓着唐梓航的手,交代后事一般。

唐梓航心头一紧,这句话跟梦里的小葵,何其相似,她怎么能这么傻,这个时候还这么理智分析谁活着社会价值大,她怎么永远先考虑别人。

“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不会,今后你的夜路,我承包了。”唐梓航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强挤出一丝笑容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唐梓航,你是不是考虑了一晚上,觉得不从了我,是你的损失?”向小葵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带着发抖的哭腔开玩笑。

“对,柳下惠决定从了好姑娘。不过,等我们冲出突围再调情好不好?”

他握着小葵的手把她往身后拉。

小葵的牙齿已经开始不听话地抖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跟野生动物如此近距离接触。

这时,一阵风吹过,拨开火墙的黑烟,向小葵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从火墙后面,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匹狼咬着嘴唇,对她露出狰狞的牙齿,似笑非笑。

它的身边还傍着两匹狼,一匹冲她龇牙咧嘴,一匹张大了血盆大嘴,仰天长啸。她再次吓得浑身发抖,那些情话根本不适合现在说。

“不能露怯。”唐梓航小声说。

“我们怎么办,油还能烧多久?”

“一箱快烧光了,另一箱最多坚持到太阳完全升起,最多六个小时。”

“要是六个小时,还没人找到我们怎么办?”向小葵身子一颤,带着哭腔问。

唐梓航摇了摇头:“唐伯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在沙漠里遇险,他会告诉我爷爷,或许会动用直升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如果等警方或是等只是一般的救援队的话,起码得等到下午,他们兴许能看到我们烧的烟,找到我们,但眼下要对付的是这群狼,不能坐以待毙。”

“那,怎么办?”

唐梓航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沙漠里的狼和一般的狼群不一样,这里食物很少,一旦有大型动物落入它们的视线,它们一定不会放弃,不管多久它们都会守着我们,所以,我们得把这群畜生干掉。”

向小葵不知道唐梓航有什么底气说出把它们“干掉”这样的话,他没有枪也没有炮,只有一把斧子,难道他在斧头帮拜过师学过艺?但面对饥肠辘辘的狼群,别说他了,给李逵一把板斧站在狼群中间都不敢说能四肢健全地走出去,唐梓航虽然身材好,但和狼群搏斗,显然是没丝毫胜算的。

唐梓航看出向小葵的疑虑,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乱,如果连他都慌乱了,那真的死定了。

唐梓航安慰过向小葵后,开始琢磨怎么把这群狼干掉,靠体力和武力肯定没戏,几头狼一拥而上,他两只脚都拿斧头也没用,绝对是被撕碎的下场,那是美国队长干的事,他不是美国队长,中国队长都算不上,唯一当过的队长是少先队队长,还只是个小队长。

所以必须得靠智慧,也就是战术,说到战术,他现在在火墙内,好比守城,狼群要进入火墙,好比攻城,守城战术有几个?空城计?狼才不吃这一套,诸葛亮亲来也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实用一点的,瓮城战术?把围三缺一反过来用?!

唐梓航一拍大腿,对,用瓮城战术,把火墙放开一个缺口,在缺口后面埋下汽油罐做成的地雷,等狼群冲进来的时候,“轰”一声,一定能炸死大半。

然后呢?一定还有没炸死的狼会冲进来,这个时候用什么战术?高地战,占领车顶高地?围点打援?火烧赤壁?唐梓航看了看车,心生一计。

他打开车后备箱,把那筒没开封的油拿出来,把汽油往车身上浇,然后给三面火墙泼油,留出一面火墙,任它矮去。接着他撕下自己的袖子,绕成团,塞在油桶口上,再把这箱油埋在矮去火墙里面的沙子里,再用另外那残留的小半箱油,在埋油箱的地方四周浇上汽油,一路延伸到车头后面,一会儿油箱爆炸的时候,正好拿车头当屏障。

做完一切之后,他把车里的灭火器拿出来,教向小葵怎么用,万一大水冲了龙王庙把他自己给烧了,他得确保向小葵能救他。

然后就是安静地等待了,等待那扇火墙矮下去,他把向小葵扶下车顶,和他一起躲在车头侧面,安静地等待狼群发动攻击。

几分钟后,那面火墙渐渐地矮了下来,向小葵躲在唐梓航背后,紧张地抓住他的肩膀,指甲都快抠到他肩膀肉里去了。

只见火焰升腾间,火墙外的狼群已经在那面矮火墙外面集结,唐梓航数了数,能确定的足有七头。

“七匹狼,不错。”唐梓航突然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向小葵捏了他一把。

唐梓航笑得更甚,说:“记得七匹狼男装的广告词吗?”

“男人不只一面。”

“对,我今天让你看看我的另一面。”他邪笑着举起斧头,在向小葵眼前晃了晃。

“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长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向小葵捶了他一拳,不过被他插科打诨这么一说,她心里倒不是那么紧张了。

“说正经的,一会儿它们冲进来,我点着那边的油箱,爆炸以后,你就不顾一切地往车顶跑,用最快的速度,生机就在那一瞬间。”唐梓航按着向小葵的后脑勺,把她的额头顶在自己的额头上。

向小葵这么近距离地对视着唐梓航的双眼,心嘭嘭直跳,唐梓航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从他的双眼中看得出来,他认真起来,眼神很有杀伤力。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接下来的几分钟,如果逃不过一死,至少不该留下遗憾。

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双手扣住唐梓航的脖子,她想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在这一瞬间,身体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脸靠得很近,他看到她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清纯夹杂着妩媚,还有隐忍的紧张和害怕,他情难自禁低头含住她的唇,没有说出口的话都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温热的舌滑入她口中,贪婪地攫取属于她的气息,用力探索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危险。

狼群开始躁动,单身狼最见不得人类秀恩爱。等下都要变成食物了,去肚子里腻歪吧。

“记住你对我的承诺,我余生的夜路,你要陪伴我走过。”分开后向小葵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余温,用哭腔对唐梓航说。

唐梓航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姑娘,你一定会活着出去,平安无事。”

这时,火墙的缺口已经成型,唐梓航一手提斧头,一手护着向小葵,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群狼,火墙后面露出一颗颗狰狞的狼头,个头都很大,浑身覆盖着黑黄相间的毛,有几只微张着嘴巴,有几只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但它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火墙缺口这端的唐梓航,眼神凶残,眼珠子泛着绿幽幽的光。

唐梓航想不通,这么贫瘠的沙漠,是怎么把这几头狼养得这么膘肥体壮的。他不敢露怯,装腔作势地翻起嘴唇,朝狼群露出牙齿。露出牙齿,在动物界中,就是最严重的挑衅。看到唐梓航做出这个动作,一头比其他狼高大得多,通体蜡黄的狼挤到火墙边。

它一挤上前,其他狼自动退后一步,给它让出一个位子,看起来它就是头狼,一只大黄狼!

向小葵也看到了那只头狼,她紧张地拉了拉唐梓航的手臂,唐梓航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

“吼!”头狼蓦然朝唐梓航吼了一声,它张开血盆大口,铁齿钢牙狰狞在外,睁着赤色的眼睛,用无比凶残、愤怒的眼神瞪着他!在和它眼神对视的一刹那,唐梓航感觉到一道冰冷的死亡意志贯穿他的胸膛,仿佛一柄冰刀直插心口,令他不寒而栗。

“畜生,想吃我,就来吧。”唐梓航吼完咬紧牙关准备战斗,心想一会儿最好它先跳进来,不论如何必须用埋在“瓮城”里的汽油桶炸弹把它炸死,如果它进来了,只要把它炸死,狼群就会群狼无首,组织不了有效的进攻。

火墙的缺口越来越低矮,有几头狼已经在往前挤,跃跃欲试了,向小葵心都要跳出来了。

“别怕……”唐梓航转头刚想安慰她一句,一只狼就猛地蹿过火墙的缺口!唐梓航没想到狼这么狡猾,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还要趁人不备才发动进攻。

不过那只狼越过火墙后,并没有立刻扑向唐梓航他们,而是在空地上原地转了几圈,仿佛在试这里有没有陷阱?

“梓航,它们进来了!”向小葵紧闭双眼,视死如归般喊道:“快,快点火!”

“不行,要先炸头狼!”唐梓航站起来,把斧头藏在身后,手里捏着打火机,对着头狼龇牙扮鬼脸,大吼:“畜生,来呀!”

那头狼咆哮一声,威风凛凛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压低身子,两只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梓航,黑色的嘴唇微微翻起,露出骨白色的犬牙,它很谨慎也很狡猾,不过任它再狡猾,也永远猜不透人的心,料不定人的智慧。

它转过头,咬住一只想先它一步跨进火墙的狼,猛地往后一甩,其它狼嚎叫着退到它身后,它盯着唐梓航原地踱了几圈,突然身子一跃,跨过火墙,然后身形一滞,似乎随时退到火墙后面。

唐梓航与它对峙,眼神如针尖对麦芒,头狼低下头,在地上嗅了嗅,发出愤怒的“呜呜”声,唐梓航心一紧,狼群要正式进攻了!

头狼转过头朝身后的狼群大吼一声,然后掉转头就向唐梓航发起冲锋,说时慢那时快,唐梓航意识到情况不对,迅速把打火机点着扔到脚下的汽油里!

火蛇从唐梓航脚下钻出,沿着略带弯曲的小径,瞬间钻到头狼的脚下,没入它脚下的沙中!

头狼见到那条火蛇,心知不妙,但身后的群狼已经接踵而至,避无可避。

唐梓航在扔下打火机的一瞬间,立即拉着小葵快跑几步,扑倒,把她压在身下保护好。

“轰!!”一声巨响,一个油箱在不足 50 米的地方炸开,冲击波和声浪之大,完全超出了唐梓航的想象,原本靠着车躲避火团,没想到爆炸把车上仅存的挡风玻璃掀成了玻璃碴子,如暴雨般,噼里啪啦砸在他们身上。

风平浪静后,唐梓航抬起头,看到向小葵脸色通红,一边帮她检查,一边问她有没有事。向小葵把头瞥在一边,尴尬道:“你好重。”唐梓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压在她身上,微微一笑,侧身从她身上翻下去,然后查看周围的情况。

油桶爆炸在地面上炸出一个漆黑的深坑,中心还在着火,三头狼当场被炸死了,一只支离破碎,两只缺胳膊断腿,还有一只身上火势正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唐梓航一斧头给了它一个痛快,可惜没找到那只头狼的尸体,应该逃了吧,他抬头眺望,发现果然有两只狼在沙丘上狂奔,一只尾巴上还着了火,另外那只也受了伤,一条后腿缩着不能着地。

只是,这两只都不是头狼,那头狼呢?他沿着车找了一圈,也不见头狼的踪迹,难道被炸蒸发了?

“梓航,你真棒!”向小葵没想到唐梓航真能把狼群赶走,当他告诉她说要把狼干掉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这男人疯了吗?可是,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

初吻,和狼群决斗,他一天之内给她这么多惊喜。

向小葵兴奋地向他跑过去,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是,唐梓航看着她,脸色突然变了!他脸上的表情瞬间由喜转悲,仿佛看到了无比可怕的画面,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不,他瞪着的,是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向小葵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已经猜到,她的身后,有某种可怕的东西,慢慢回头,一只狼正带着仇恨,从车底下爬出来。是那只头狼,它带着来自地狱的怒火,带着烧焦的半张脸,从车底爬了出来,发出愤怒的“呜呜”声,两只眼睛迸发出凶光,要把唐梓航和向小葵连骨头都不剩的吃进肚子里!它带着死去弟兄们的血海深仇,要和人类决一死战。

“别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唐梓航见向小葵吓得发抖,深吸一口气,往她面前走过去,但两眼始终盯着那只狼,毫不示弱。

“我记得。”向小葵点点头,她记得唐梓航说过,往车顶上跑。

“跑!”唐梓航大吼一声,举起斧头向她身后劈了过去。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贴着她的头皮从她脑后传到她耳朵里,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双肩被狼的两只爪子搭住!一股热气喷在她后脖子上,吓得她胆都差点炸了。

唐梓航的斧头刚刚避过向小葵的头,往她身后的狼头上劈去,头狼把向小葵推开,借力往后一闪,避过唐梓航的斧头。

唐梓航斧刃一沉,把向小葵往自己身后一拉,然后双手握着开山斧,迎着那只头狼冲了上去,头狼左突右闪,迂回躲闪两次后,暴怒地咆哮一声,不管不顾地朝唐梓航跃了起来,而且是正对着他的脖子!

唐梓航情急之下,一斧子按在它背上,但这一斧子劈得仓促,没能用上全力,不过也让头狼咬偏了位置,原本冲着他脖子去的那一口,咬在了右肩膀上!

唐梓航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斧头脱手而去,狼的背上被劈了一刀,落地后跌跌撞撞几步才把自己的重心稳住。

“梓航!”向小葵看到唐梓航肩膀受伤,跪倒在地,而狼站稳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猛地朝他扑了过去,她的心像被抽了一鞭子,因害怕而僵硬的身体层层瓦解,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梓航在她心里已经变得那么重要,重要到让她完全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空白。

他在她的生命里存在得那么短暂,几乎是一瞬,但就是这一瞬,重要到没有任何可以替补,重要到让她本能地向狼扑去,赤手空拳。

她不知道这一刻她在想什么,或许是承蒙唐梓航照顾太久了吧,总算轮到她保护他一回,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惜一直没机会,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吧。

“唐梓航!”她尖叫着闭上眼,像一只迎着悬崖撞去的鸟,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希望自己最后留在唐梓航脑海中的印象不那么难看,可是她知道,自己最终大概会被撕成一片片的吧。

她一头撞在一块略坚硬的物体上,恍惚了两秒,睁开眼抬头看去,看到一张血色斑驳但无比坚毅的脸,逆着光,横亘在她整个视界中,狼的血牙镶嵌在他的肩上,血在她眼前磅礴,他的双眼,略带责备,略带不舍,布满血丝,凝视着她的脸庞。

“向小葵,你这么不珍惜自己,问过我的意见么?”唐梓航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居然勉强自己笑了出来。咬着他的狼头在他肩膀缓缓滑落,它的胸前一道狰狞的血痕,深到连心脏都暴露在空气中,唐梓航手中的斧头镶嵌在它的身体里,血一滴一滴往沙漠里滴着鲜血,一丝风都没有,满世界都是他苍白的笑脸。

向小葵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像电影里面的慢镜头,还自带凄凉的背景音乐。直到唐梓航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抚摸她脸颊的那一刻,她五脏六腑才骤然疼起来。

她的英雄,在她最危险的一刻,拼尽全力践行那句,好姑娘你一定会活着出去,平安无事。

他那张因为失血过多,无比苍白的脸,保持着谜一般的微笑,错身瘫软在她怀里,她死死地抱着他,像抱住余生的每一个黑夜。

“唐——梓——航——”医院里,小葵劫后重生,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来自一陈。

一陈本想自己来新疆,Bobo 坚持推选身强力壮的保安老朱陪同,他自

己也自告奋勇请求保护一陈的安全。一陈脑子过了一遍剧团几个保安,就老朱熟一点,跟自己聊得来,也就同意了。俩人在乌市警局奔波一天毫无收获,第二天才联系上小葵,人在第二人民医院。他和老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几天不见,向小葵瘦得脱了形,也晒黑了一圈。头发蓬乱着,右半边脸还挂了彩,手背也裹了纱布。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说没什么大事儿就走了。

一陈帮小葵准备了汤,小葵却喝不下去,有些委屈地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担心你们啊,小葵,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冒这么大危险来这里,你可以跟我们商量啊,大家一起想办法救刘漫对不对,还好你没事,谢天谢地。”

“这一次拖累唐梓航了,你去问问医生他怎么样了,快去。”小葵只想知道他在哪里,他伤得怎么样。

一陈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上次说喜欢的人是他吧?”一陈云淡风轻地问,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是啊,你见过他了?”小葵没有一丝犹豫。连眉角都飞起来了。好歹两个人也算同生死共患难过了。

一陈的心仿佛被高明的小偷伸进胸腔摘走,留下一片空白郁结在胸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向小葵,她怎么可以回答得这么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他的心就不见了,本来觉得自己做好思想准备了,没多痛,就是空了。

他藏了一肚子话想跟小葵说,尤其是这几天知道她身处险境,内心更是煎熬,他怕自己以后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说。

“一直以来,我的生活很简单,早上八点钟准时开始排戏,下班回家,看看剧本,追追剧,偶尔去健身,去图书馆,酒吧,然后回宿舍,路过 24小时便利店的时候,总要进去转转,买些日用品,即便有时什么都不缺。”

“这样的生活似乎没什么不妥,只是有时半夜蹙醒,便会睁着眼睛到天亮。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敢憧憬未来,我憧憬我在上海能站稳脚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而我所有美好憧憬的主角,都是你,你曾靠在我的肩膀,那种满足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春暖花开。”

“你拒绝我以后,我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权利,也曾放纵过,失落过,迷茫过,破罐子破摔过,肆无忌惮大笑过,就是再也触碰不到幸福。我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如同死水,我也失去了从这潭死水中走出去的欲望。”

向小葵看着一陈,说:“对不起啊一陈,这些以后再说可以吗?眼下乱糟糟的。”

“小葵,我真的是关心你啊,你有喜欢的人我真的替你高兴,可是你知道唐梓航过的是什么生活吗?他和我,和你不一样!根据我的调查,他白天是个道貌岸然的医生,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但晚上呢?他就是条蛰伏的狼,等月亮升起来,他就逛遍整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寻找猎物,然后一口吞下。

向小葵,你以为你是他的唯一吗?我告诉你,百分之一都算不上,你只是他的猎物!”

“一陈,”向小葵笑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有眼睛会自己看,有心会自己感受。拿出这种调查的精神查查刘漫在哪里吧。”

一陈沉默了。

每一个坠入情网中的女人果然都失明了,智商为零。

比一陈更难过揪心的要数向阳了。

向阳刚来到新疆,就得知唐梓航重伤住院的消息,向小葵给他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哭得泣不成声,从小到大只有在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她哭成这样过,向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只能暂时把刘漫的事放一放,第一时间赶去看唐梓航。

向阳赶到医院的时候,唐梓航已经转出重症监护室,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生命体征平稳,转移到了一个位于住院部顶楼的特殊加护病房,是个套间,有会客室,他进去的时候和老朱撞个正着,老朱正帮忙倒热茶。

“朱师傅你们也来了,请问里面情况怎么样?他是我兄弟。”向阳下意识地问道。

老朱憨厚一笑,说了下医生交代的情况。他还没醒,不过专家说已经过了危险期,没什么事儿了,小葵和他的家人在里面照顾他。

向阳点了点头,走进会客室,发现里面三三两两坐了很多人,他唯一认识的,只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一陈。

他和一陈打了招呼,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外,朝病房里看去,向小葵神情萎靡地守在唐梓航身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唐梓航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美到令人窒息的女子,她十指修长,一手捏着一柄小刀,一手握着一只苹果在削皮。这么漂亮、修长的手指,这种手指应该在钢琴的琴键上穿梭,用来削苹果简直是暴殄天物。

“明慧?”

向阳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她不是嫁人了吗?她怎么还有脸来看唐梓航?尽管每次被人提起他都是自嘲自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痛,伤得有多深。当年的唐梓航可是锋芒毕露,学校的风云人物,可为了这个女人,他逐渐磨平了自己的棱角。

他还记得当年她第一次要求分手那天,下着大雨,唐梓航一个人在操场上跑,一圈一圈地跑,他告诉明慧,要是她不下来把分手的理由说清楚,他就一直跑下去,跑到死为止,那天他绕 400 米一圈的操场跑了四十八圈,谁劝也不停,最后是向阳把他背到医院的。年轻时候的想法真幼稚,以为芳心可以靠同情博得。

那个女人多狠心啊。

还有更狠的,后来因为什么原因和好的就不清楚了,然后梓航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出国深造,就三年,她都等不及,连分手都不说了,直接嫁作人妇,嫁就嫁吧,你倒是死得远远的好不好,她倒好,嫁给了唐梓航的叔叔,等他学成欢天喜地归来,突闻噩耗,未婚妻升级为准婶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一生吗?

他醒来看到她,该用什么心情?

小葵呢,发生这么多事情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向阳想推门进去,却被守在门口两个穿西装的大汉拦住,问他:“你是哪位?”

“我是唐梓航的朋友。”

“稍等。”

一个西装兄先他一步进去,走到病房的窗台边,向阳从门缝里张望,看到原来病房里还有个人,是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穿着合体的西服,神情严肃地面向窗外。西装兄恭敬地在老人耳边耳语了一句,老人点了点头。

西装兄出门后,对向阳做了个“请”的手势。向阳微微一怔,和唐梓航认识这么久,只知道他是富三代,但从来没想过他的家族到底多有钱,他平时行事也很低调,现在看来,绝非一般的小富小贵。

“小葵。”

向小葵木讷地转过脸,看向向阳,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倒是布满血丝,头发虬结,身上的衣服好几天没洗了,还带着细沙,脸上也两条泪渍鲜明。

“哥。对不起。”向小葵的声音沙哑了,向阳看着心疼,让她去把脸洗了。

“我不去,我要等他醒,医生说他快醒了。”向小葵倔强地看着唐梓航。

“怎么会弄成这样?”向阳看着唐梓航戴着呼吸面罩,肩膀上缠满了绷带,心里无比内疚,为了刘漫,哥们儿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原来她是你妹妹。”明慧抬头看了向阳一眼,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向小葵,对她说:“吃点东西吧,梓航福大命大,一定会醒来的。”

向小葵摇了摇头,明慧无奈一笑,把苹果放在果盘里,对向阳说:“老同学,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吧,我也有些话要问你,跟我来。”

明慧把向阳带出病房,走到走廊尽头,点了根摩尔,问他:“你知道梓航来新疆的目的对吧。”

向阳点点头,说:“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遭遇到了什么?”

“他们的车在沙漠里抛锚了,遇到了狼群攻击,梓航拼了命保护你妹妹,我们的直升机找到他俩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好在你妹妹还有点急救常识,要不然,梓航怕是死在沙漠里了。”明慧吐了口烟,呢喃道,“他还是这样啊,一点没变,情种。”

“没变?他的心早死了。”向阳冷笑,“你怎么有心情来看他?”

明慧低下头,沉默半晌:“我毕竟,毕竟是他的家属,这次,来这边是陪他叔叔来酒店开董事会。”

“真的不可思议,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就因为他叔叔在家族里地位高,比梓航有钱?”

“你想听实话吗?你保证不告诉梓航。”

向阳将信将疑,看她没开玩笑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

“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不想嫁给自己爱并且爱自己的人吗?梓航的爸爸为什么能出狱你知道吗?他叔叔手里掌握了能置他爸爸于死地的证据链你知道吗?甚至会连累梓航你知道吗?他回国之前,投资几千万买地建的诊所你以为都是凭空来的?那老东西觊觎我已久,如果牺牲我能换梓航安稳的未来,我为什么不?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么说……”

“没错,我爱的一直都是梓航。”明慧惨笑着,对向阳说,“常人看来,我现在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个有钱的老公,有跑车有豪宅,即使他外面还有小三小四谁又在乎呢。有谁知道,我想要的,只是在无欲无求的年纪,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为了我,傻乎乎绕着操场跑了四十多圈的人;陪我去吃廉价火锅,只因为我喜欢那个味道的人;为我去国外深造,有理想有志气的唐梓航啊,向阳,这个人,看来要便宜你妹妹了。”

明慧转过身,看着窗外,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从玻璃的倒影里,向阳看到她流下了眼泪,他隐约记得她原本是个腼腆爱笑的女孩。

恍恍惚惚间,唐梓航似乎听到一个女孩的抽噎声,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他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脖子,然后是背,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那种像蹲了很久很久以后突然站起来时的酸麻,像有很多蚂蚁啃噬他的身体。

“梓航?你醒了?你醒了!”向小葵慢慢从凳子上抬起屁股,揉了揉眼睛,摸着他的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氧气罩上,唐梓航虚弱地舔了舔嘴唇,看着向小葵,眼神说不出的欣慰。

四目相对,像越过了千山万水。他手指挠了一下她手心的那细微动作,让她心跳加速,她知道,他回来了。

这段日子啊,真像生死过山车。还好有惊无险,她有多害怕,她再不能喊他唐屁屁,她不能再听见有人叫她向问天,他举手投足都带着痞气,但是关键时刻正义感爆棚,他帮她捉贼,还陪她练台词。他免费给她房子住还要照顾她自尊心,他去给她捧场还假装顺便给她惊喜,他撩她却不动歪心思怕伤害她,生死关头哪怕有一线生机还要留给她。

她不能回忆更多了,她早上预感他要醒,已经洗了澡,化了明媚的妆,被眼泪冲花了多丑。她要确保先照顾好自己,然后再等他好起来。她早看出那个叫明慧的女人,就是伤害过他的人,她心里还有他。她也是他的软肋,可是小葵已经给自己穿上了铠甲。过往她不想追问,与她无关,但是未来,她很想领衔主演他的下半生。她不要天崩地裂的爱恋,只想要天长地久的温暖相伴。

真爱来晚了又如何,只要是他,晚点也没关系。

她一向觉得自己挺俗气,现实,遇到他,想起一句很酸的话:见山是山,见海是海,唯独见了这个男人,云海开始翻涌,江潮开始澎湃。

你无需开口,我便和天地万物通通奔向你。

你要不要啊?梓航。你要,我等你,你不要,我过些时日再来问你。

他慢慢地伸手摘掉呼吸罩,用嘶哑的声音对向小葵道:“渴,我好渴。”然后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都健在。

“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拿水。叫医生。”

唐梓航突然往回拉向小葵的手,虚弱地说:“来,再让我摸一下你肋骨没事吧。”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先担心自己吧。

他就是抓住她的手不放,也不再说话,深情凝视。这一下反而叫向小葵瘪了瘪嘴,想哭出来。那人站在面前她还是想他,那种没来由的思念,渴盼,迷乱,不安,是怎样的缠人撩人,折磨人啊。

“来人,拿点水来。去叫陈主任。”一直站在窗口的老人走进来,顿了顿拐杖打破了沉默,中气十足地吩咐道。

“爷爷。”唐梓航朝那老人看过去,那口气真像小时候找大人要糖吃的那种撒娇。

向小葵当着老人的面连忙挣脱唐梓航的手,红着脸也朝老人鞠了一躬。

没想到是在这种环境下见了家长,心里还是很慌张的。

老人身后的助理拿了水进来,小葵去接,老人咳嗽了一声,那年轻人赶紧看向他,试探性说了一句:“董事长?”意思是我这杯水是给她还是不给她?

唐董事长黑着脸对小葵说:“你出去吧,我来。”

唐梓航作势要坐起来,被小葵摁了回去,怕他扯到伤口。她给他掖好被角,笑笑说,“我出去拿检查单。你好好躺着,爷爷很担心你呢,这两天一直在医院守着你。”

她刚出房门就听见一声特别严厉的呵斥:“胡闹。”

小葵心一沉。在老人看来胡闹是正常的,为了个朋友差点丢了性命。放着好好的白富美不要,跟灰姑娘眉来眼去,暧昧不清的,可见还是挣脱不了那些偶像剧俗气的套路,门不当户不对必然是要受到家长阻挠的。

刚下了几级楼梯,一陈正被几个小报记者围得团团转:“您是一陈吧?

听说向小葵和刘漫争剧院一姐的位置,把刘漫逼得走投无路,才来新疆的是吧?您能具体说说吗?”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本就憋了一肚子无名火的一陈,听记者这么捕风捉影的瞎猜,气得一把将记者的话筒掀翻在地上。

“呦,名气不大,脾气还不小,刚才你在病房里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我看还是这个消息劲爆,主演一陈暗恋向小葵未果,被富二代横刀夺爱!”

有人喊了一句:“向小葵来了,我们去采访她吧。问问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一陈也看见了小葵,一把抓住那记者的领口,把他按在墙上,让小葵

快走。记者想把他推开,两个人推搡起来,站在一旁的老朱看到此情此景,想起走之前 Bobo 跟他说的话,上前一拳打在记者脸上。小葵也参与到了这场混战中。

这一幕把旁边两个做笔录的警察看傻了,竟敢当着警察的面动手打人,真当他们是木头人了!还有王法吗?

“你们干什么?!当我们是死人啊,住手!再不住手全带走喽!……还打,妈的,全部带走!”

场面可真够乱的。

向阳能在这么混乱的局面里,保持理智地分析现状真不容易,他跟王志汇报了他听见老朱给 Bobo 打电话说一陈的行踪和新疆的动态。王志也提供了 Bobo 电话监听的结果,两人分析 Bobo 坚持让老朱来新疆其实另有目的。

为了证明自己判断无误,缩短查证时间,第二天向阳把一陈和老朱从警局保释出来以后,把自己的想法悄悄跟唐梓航说了。

“梓航,你可别小看一个保安,我曾经就遇到一个案子,小小保安犯下惊天命案,一家四口被他肢解,而且当过兵反侦查能力非常强。更何况‘小宝贝’事件,Bobo 应该是始作俑者,他只是工具而已。”

唐梓航从病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你把他叫进来,我进到他精神世界看看。难道他是那个会催眠的高手?”

老朱进来的时候,目光里带着明显的祈求和畏惧,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唐梓航假装要问一些那天打架的事情,示意让他坐沙发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老朱,对方使劲搓着手明显表现出来很紧张,不敢坐,无神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唐梓航。

唐梓航看了他三秒,突然拿起枕边的一本杂志在老朱眼前挥了一下。就是这个动作触发了催眠,随后精神世界没有防备的老朱就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在催眠结束前,唐梓航给他设置了一个记忆障碍,然后才把他唤醒,所以老朱对催眠过程一无所知。

催眠得到的结果是老朱长期的经济和精神压力,使他染上了一些怪癖,比如恋足癖,偷窥癖。他打刘漫的主意,可是他有贼心没贼胆。他和“小宝贝”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不会催眠,也不是什么心理学高手,Bobo 交代他做的只是盯住一陈的一举一动,他也仅仅是服从。

那还会有谁?

小说意外演员,糟糕,有狼,这里真的有狼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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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德运呀点评:

很棒!很棒!很棒!那时迷离这本书的故事内容太精彩了!看了还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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