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开进杭州市区，然而上塘高架堵成狗，唐梓航的大奔太过笨重，奈何不得技艺精湛的老司机，一没跟紧就被斜插，几次惊险之后索性放慢车速，发扬绅士风度不抢一秒，然后就悲剧了，不止被斜插，还被横插，甚至被竖插，唐梓航被插得没了脾气，干脆下了高架，然而当他下高架后，整个人都傻了，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车海。

“杭州没地铁吗？怎么路上车那么多？”

“上海不也一样，不过是我们习惯了罢了。”向阳摆摆手，导航上说离目的地杭州大剧院还有 3.5 公里，预计时间需要一个多小时，平均下来时速达到三公里每小时，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现在下车，推着车跑，估计也有这速度。

唐梓航原本以为下了高速后就能摆脱被插的命运，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中国最富足的资源不是稀土，而是老司机，总有一天地球都会被中国的老司机占领的。唐梓航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畏的勇士一个个理直气壮横七竖八地堵在他前面，对国民素质充满绝望。

在杭州市区的车流里浪费掉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杭州大剧院，并且远远的，就看到《哈拉和卓公主》巨幅宣传海报。还有 LED 屏滚动宣传男女主演，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向小葵的脸占了屏幕四分之一，霸气侧漏，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家门有幸啊。”向阳见老妹的照片被放得那么大，顿觉自己脸上也沾了光，忙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光辉的一刻。

唐梓航看着这张宣传照，也微微一笑。好不容易，唐梓航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停好后，两人匆匆赶去后台，却被告知演员通道已经关闭，只好老老实实地买票入场。

演出进行得很顺利，华丽的开幕，演员们表现得都不错，特别是向小葵，已经把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一上场不用说话，举止神态就昭告天下，她是金枝玉叶。

一陈情绪不是很高，但也没犯什么错，只有刘漫，一开场就犯了个低级错误，走位走错，把一陈给挡住了近半分钟，按照道理说这种错误她是不应该犯的，平时彩排都好好的。

谢幕后，观众反响不如预想得热烈，高导很不满意，采访一结束就把一陈和刘漫叫过去训话，刘漫回来后对着镜子呆呆地坐了很久，小葵让向阳和唐梓航在演员通道外等，自己留下陪刘漫磨蹭。

“刘漫，还没换衣服呢？高导都在催了，要集体回宾馆了。”沈艳丽折回更衣室，催小葵和刘漫。

“艳丽，跟高导说一下，我和刘漫自己回去，你们先走吧。”小葵对她道。

“那这么说，外面的真是你和刘漫男朋友？专门赶来看你们巡演？你们要出去嗨皮啊？”沈艳丽好奇地问。

是还是不是呢，承认是也并不吃亏，毕竟唐屁屁看起来真不错，还亲自驱车来助阵，真是惊喜啊。她也希望尽快是，可惜现在不是啊，也只有老向和那帮下象棋的老头儿觉得是吧。

“噢。”她随便应付着，“你不是说高导在催了吗？还不快去。”

沈艳丽火急火燎跑了回去。

沈艳丽走后，更衣室就剩下向小葵和刘漫两人，向小葵累得不想动，坐在刘漫身边看她卸妆。刘漫一声不吭，什么话题都不接茬。毕竟刚才的失误造成的影响不小。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

“漫漫，你今天发挥失常不会还在因为选角儿的事儿不高兴吧？我不会什么鸡汤，但你说过，我们一生一世都是好朋友，你一定觉得我有一小点贪心，得了便宜在这卖乖，在这装纯。花裤衩也说我装清高，装傻，可是漫漫，你是了解我的，我就一根筋到底的人，我有什么就说什么，既然都是演员肯定希望自己的实力得到证明。”

刘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小葵，那事儿都过去了还提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脑子空白，走神了，对不起，拖你们后腿儿了。”

其实刘漫后来回忆起来，当时的感受，就是从在站台上开始，先是极度寒冷，然后是恐惧，耳边隆隆作响，她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脑子也开始不受自己操控，所以被自己的不正常反应吓坏了，导致自己走错位。

她不敢跟小葵说得这么严重，她想回上海赶紧去看医生，难道自己心理出问题了？

向小葵听到刘漫说“对不起”三个字，怔怔地看着她，她刘漫居然会跟人道歉？一直以来，她活得那么高姿态，那么骄傲，认识她到现在，包括上次抱一起哭，她从没说过一句抱歉的话，今天她居然对她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干嘛看猴似的看着我？”刘漫鄙夷地瞥了向小葵一眼。

“你好看。”小葵咬着嘴唇，眼睛微微发红，花痴似的对她笑着，她有点感动，因为自从上次冷战之后，她开始慢慢改变自己了。

刘漫好像找到一点自信，缓缓站起身，面色变得和缓温柔。一边脱戏服，一边对她道：“好看你就欣赏着，让你知道什么叫婀娜多姿。”

“切，又不是没见过，不就个 D-cup 吗？”向小葵捂着嘴偷笑。

“那也比你高了个级数。”

向小葵低头看自己的胸，嘟囔道：“我也是有沟的好不好？”

刘漫冷哼一声：“你低头能看到的沟只有一条，叫腿沟。”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跟我比干嘛？你怎么不跟沈艳丽比？她的硕大

F-cup 才是你赶超的对象。”

“她的大是大，但下垂，胸型没我好。”刘漫鄙夷地摇了摇头。

“那庞丽娜的浑圆？”

“圆是圆，但外扩，胸型还是没我好。”刘漫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

“切，自恋胸魔！”向小葵对刘漫的表情表示不屑。

正当她们忘我的沉迷在胸部话题的时候，向小葵的电话响了，里面传出向阳的声音：“你和漫漫怎么还没出来，我和唐梓航在外面等得腿脖子都快抽筋了。”

“知道啦，漫漫在换衣服。”

“还没换好啊？其他人都走光了。”

“我不是说了‘慢慢’在换衣服吗？你指望能有多快？”

刘漫换好衣服后，和小葵一起走出演员通道，老远就看见向阳捧一大束花在过道里等着，旁边站着个吊儿郎当的唐梓航，笑吟吟地看着她们走过来。

“哇，好大一束花，送给我的吗？”向小葵连蹦带跳地跑到向阳面前故意这么说，向阳忙护住手里的花，不让小葵染指。

“一边玩去，这花是给漫漫的。”说着把花递给刘漫，刘漫接过花，放在鼻下闻了闻，赞了句好香好漂亮。在向阳面前她永远保持淑女形象，据小葵内部可靠消息，一直到领结婚证坐实关系以后，那个不顾形象的刘漫才会被允许放出来。

向阳给唐梓航介绍刘漫，刘漫这个时候还没把唐梓航跟贴合小葵心意的那个人画上等号。只是觉得向阳这个又高又帅的同学蛮特别。四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向阳提议去吃饭，“我和唐梓航晚饭都没吃，肚子都快饿扁了。”

向小葵对这个提议赞同到五体投地，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好主意，去哪吃？”

唐梓航说：“楼外楼吧，都来了杭州，自然要吃点特色的。一楼风月当酣饮，十里湖山豁醉眸。全世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其他人累的累，饿的饿自然都没异议。

到了楼外楼，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是免不了要点的，叫花鸡、东坡肉、宋嫂鱼羹也是必点，可惜鱼羹已经售罄，只能换了其他菜色。

席间四人有说有笑，特别是向小葵，解了刘漫的心结，巡演又结束，开心得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又喝了点酒，对着唐梓航傻笑。

“我这妹妹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人来疯，你别介意哈。”向阳对唐梓航说。

唐梓航笑盈盈地看着向小葵，看她开心的样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她笑得那么爽朗，无拘无束，充满感染力，他从她的笑容里，感受到最原始的纯真，快乐。

“别的世界的人果然活得更快活啊。”唐梓航说，“一个人有三个我，本我，自我，超我。本我是人的天性，无意识地追寻快乐，是避免痛苦。自我是现实环境约束下的自我，弗洛伊德说，本我过去在哪里，自我就应该在哪里，人的天性就是寻找快乐。快乐，是人活在世界上最唯心的理由。”

“那超我是什么？超能力吗？”向小葵打着酒嗝问他。

唐梓航摇了摇头：“不，打个简单的比方，想睡觉的你是本我，被人逼着加班不能睡的是自我，而为了追求事业上的进步逼自己不能睡的就是超我。现在这个社会太多人重视超我，而忽略了本我，忘了人生最初的意义，而去追求并不一定能使你快乐的东西。”

“说得真好，虽然我听不懂。”刘漫听完，放下筷子，**地问，“你不会是哲学家或者心理学家吧？”

“略懂点心理常识，在国外学了几年，谈不上家。”唐梓航谦虚道。

刘漫惊叹：“果然是人才。”

“不敢当不敢当。”

向阳对刘漫说：“漫漫，你最近不是老失眠吗？什么时候我带你去梓航他们诊所给你做个心理干预治疗，他说催眠术对改善睡眠很有帮助的，总比吃***好。”

唐梓航点头道：“现在人压力大，失眠的情况其实很普遍，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国内很多人以为看心理医生就是脑子不正常，这是错误的观念。有空来找我。”

“等等，催眠术？”小葵问。

“怎么了？”唐梓航和向阳同时问道，他们有点担心是不是她想起什

么了。

“大街上那种一拍肩膀就让人说出银行卡密码骗钱或者电视节目中盯着你看，把很多人弄睡着的就是催眠术？”

言外之意就是，催眠术＝骗术。

唐梓航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认真地给出了定义，“催眠是一门改变人们

意识状态的艺术，这种改变完全依赖于人们自身的心理元素，当然了，你说的那两个例子确实是属于催眠术范畴，但千万别把催眠等同于骗术，一个高尚的催眠师可以帮助我们重塑自己的内心世界，让我们变得更加专注，更加热情，更加勇敢，更加乐观，高水平一点的还可以挖掘我们心底的潜能，让软弱的人变得强大起来，让内向的人变得开朗起来。”

没想到这个人说起专业来，还真是头头是道。跟之前那个印象里的还真是判若两人，之前真是对一个人的认识太片面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会还是唬人的？我要自己试试才放心让刘漫

去。我咋就不信，好端端的就能进入潜意识被你控制思想？除非你现在把我催眠。”小葵皱着眉挑衅。

唐梓航又笑得很无畏：“你啊，真是个人精，有很强的自我防卫意识，你对‘催眠’这件事有某种先入为主的敌意，好吧，我试试啊，不一定能成功。”

大家都睁大了眼，在这人声鼎沸的餐厅要实施催眠？

唐梓航站起来朝向小葵伸手，“来来来，到这边来，你配合我一下。”

“向前一步走。”

小葵白了他一眼，倒是看他玩什么花招，不过也照做了。她特别清醒，平时不困不喝酒不可能睡着或者失去意识。

“多了，再退回去半步。”

小葵照做。

“再往前来一点点。”

再照做。但是如此反复有点烦了。

“你叫什么名字？”

“向小葵啊。”

“多大了？”

“25。”

“你背后有条大狗，小心。”他惊叫。

小葵猛回头，还后退几步，撞到唐梓航身上。可是并没有狗，然后警惕地扭过脖子，用犀利的眼神鄙视唐梓航，想踢他一脚。

“看着我。”

小葵听到严肃的指令，不由得抬头。

“睡。”

小葵突然就闭上眼睛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倒了，唐梓航赶紧上前扶住，把她靠在椅子上。

“她表面看起来很遵从我的指令，其实内心是抗拒的，极为警惕，一个劲儿猜我接下来怎么对付她，而自己又该怎么应对，充满戒备。我利用的就是一个机械式反应，我问了好几个常规问题，她都是下意识地回答不需要

动脑子，蓄势待发，所以我说身后有狗，一下子把她思维模式打乱了，等于用一根指头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瞬间思维崩溃。最后我‘睡’的指令下达她就睡着了。就这么简单，她属于敏感体质容易催眠类型。之前有过不少催眠她的经验。”

“你和小葵，你们之前就认识？不对，你就是向阳的高中同学？帮助小葵删除那段记忆的大师？”刘漫看着熟睡的小葵，惊讶地问唐梓航。

这段疏远小葵的日子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贴合小葵心意的人，刚才小葵看他的眼神无比温柔眷恋痴迷。而唐梓航看小葵眼神里的笑意和宠溺也要溢出来。向阳没有对自己提起过这个桥段，是因为他榆木脑袋根本看不出来两个人微妙的关系。

她扶着小葵的头，很想把她摇醒问清楚。可惜她睡得特别安稳，又不忍打扰。

“不是删除是隐藏。日后等她受到同样的重创或者反复刺激，很多不定的因素她会再次想起来，但愿那时候她能勇敢面对，毕竟很多坎，不是绕过去的，而是跨过去的。今天这种技法叫瞬间催眠，基本原理就是超量的信息进行瞬间冲击，让被催眠者在思维短路的情况下接受催眠师的引导。越是高度紧张反而越容易被瞬间催眠。这里面有很多技巧，指令和步骤设计，眼神和动作的配合，等等。”

“我们都快吃饱了，那小葵怎么办？”

唐梓航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肩膀，吹了声口哨：“大明星，Star，快醒醒，注意形象。”

小葵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唉？我刚才怎么睡着了？你们把好吃的都吃光了啊。”

大家都笑得肚子疼。

刘漫已经迫不及待问自己的苦恼了，失眠多梦，容易走神，精神恍惚，还经常……怀疑向阳不爱自己了，然后更失眠，更走神，恶性循环。

“你失眠多久了？”

“最近两个月吧。”

“有在吃***？”

“有，实在睡不着了才会吃，我也怕有依赖性。”

“你吃的什么***？”

向阳插嘴：“我想起来了，我说的见过蓝色***就是在漫漫宿舍看到的，漫漫你带没有？快拿出来给唐医生看看。”

“我找找。”刘漫拉开包，拿出一个瓶子，包装上都是日文，递给唐梓航道：“这个是一个朋友推荐的，说效果很好。”

“是味之素。”唐梓航接过药瓶，药瓶是半透明的，里面装的是淡蓝色的椭圆形药片，但这个药片似乎厚了点，味之素应该没那么厚。

他皱了皱眉头，左右翻看包装，防伪标识很清晰，不像是假药，他打开瓶盖，倒出一粒，仔细地看药的颜色和形状，发现这粒药的颜色比味之素深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让服务员倒了杯白开水，把药放进开水中，药慢慢溶解，但没把水染成深蓝色，药片上这层蓝，只是糖衣，而不是染色剂，唐梓航能断定，这粒药不是味之素。

“你这瓶药哪里买的？”唐梓航神情凝重地抬起头，问刘漫。

“药店，应该没问题吧，是正规的药店。”

唐梓航严肃地问她：“这瓶药包装是味之素，看瓶子的标签也不像假药，但里面装的我敢肯定不是，如果药瓶没问题的话，就是里面的药被人调包了，你回忆一下，有没有人知道你在吃这药？”

“调包？！”向阳神情紧张地看向刘漫，刘漫也傻了，想了想，摇着头说：“好像没有。”

“这瓶药你不能再吃了。其实最新研究称，一个人睡也是影响睡眠质量的。这种孤独感会增加‘应激激素’皮质醇，导致睡眠终端，和伴侣一起睡能减轻我们的焦虑，紧张等情绪，睡眠更稳定。”

小葵插嘴：”噢，你睡眠质量差，原来是因为‘孤单寂寞冷’啊。”

刘漫白了她一眼。

唐梓航把药收了起来，对刘漫道：“后天下午我有空，你来我诊所，我给你做个催眠治疗。”

刘漫机械地点了点头。唐梓航把药瓶给向阳。

小葵朝唐梓航抛了一个媚眼，“说完她的事情，我也咨询你一下，你对记性差，忘性大，有办法吗？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不起很多事情，或者记忆里的事情有些不对头。我大学同学都笑话我了，他们在群里说的很多大学的事情我都没有任何印象，难道我上了一个假的大学吗？”

向阳看着唐子航，点烟的手顿了一下。

唐梓航摊开手，耸耸肩，“你就是太累了，多休息就好了，没事的。”

第二天回到上海，向阳立马托人化验那颗蓝色的***，但化验的结果让他傻眼，这颗药物的成分似乎的确是安眠类成分药物，但化验人员也不敢肯定，因为类比世面上能买到的所有***，没有一种符合，也就是说，这个要么是种新药，要么是种在研制阶段就放弃的药物。

向阳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但实在没有头绪，药房肯定没问题，最大的可能是被人调包了，但刘漫也说不清药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动过。她只知道是健身房的群里的一个姐妹推荐她吃的这种***，说效果好没有副作用。

得知这个消息，向阳内心惶恐，他强烈感觉到“小宝贝”案子背后的秘密就跟健身房有关。首先，他马上加入健身房群，让刘漫找到推荐药物的那个人。对方是个女性头像，资料信息非常少，最近都没有在群里发言，私聊也不回话。向阳又赶紧带着药去找大丫的妈妈确认，真的是同一种药，且购买途径不明，大丫的男朋友更是说不清楚，情绪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一直埋怨警察无能。

最后他把***被掉包的事情告诉小葵，让她们最近都不要去健身房了，帮忙照顾刘漫，说怕有人对刘漫图谋不轨。

“漫漫平时药品不是贴身放着就是在宿舍里，她又比较宅，交际圈也小，来往密切的就是你，我，还有谁有机会调换药呢？”

向阳觉得这倒也是一种思路，“这个人应该是刘漫的熟人，她没有什么防备的。所以这更可怕，在我们调查出结果前，不能打草惊蛇，同时多留心漫漫身边举止异常的人。”

“你说得倒轻巧，我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她，她现在一个人住宿舍，身处险境，你说你作为一个警察，连自己女朋友都要老妹来照顾，是不是太失败了点？”

向阳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不帮。”

“为什么啊？你就不担心她？你想过那人为什么要调包刘漫的***

吗？”向阳急了，眼圈都红了。

向小葵激将道：“你真的那么在乎？”

“向小葵，你什么态度啊？什么叫真的在乎吗？她是我女朋友，我当然在乎啦。”

向小葵嘿嘿一笑：“你在乎的话就向她求婚啊！你把她娶了，和她住在一起，朝夕相对，不就能保护她了吗？”

“求婚？”向阳挠了挠头，“小葵，家里目前的情况……”

向小葵打断他的话：“现在我也终于开始演主角了以后戏会越来越多，工资也肯定会涨，我不想老迟到了，所以我必须搬到剧院附近去，宿舍我是不想住了，不自由也不安全，我同事有个一居室精装修公寓要租，还很不错呢，我先搬出去，等我攒多点钱就自己买一套。”

“什么？你要搬走？这不行，要搬也是我搬出去。”向阳一口拒绝。

“向阳！”向小葵对他吼道，“你要刘漫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她年老色衰吗！你是不是男人？你对自己未来的妻子负不负责任？明知道她有危险，你也放心她一个人住单位宿舍吗？”

“我……”

“别我什么我了，不论你求不求婚，我都会搬出去，至于你老婆的安危，你自己看着办。”向小葵“呼啦”一下站起身，拉开房门，对向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向阳犹豫地走出房门，向小葵在后面叫住他：“哥，抓紧时间，刘漫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不希望她置身危险里，更不希望你后悔一辈子。”

向阳坚定地点了点头。

向阳走后，小葵若有所失地叹了口气，她其实根本就没选好房子，刚才只是为了打消向阳的后顾之忧，才骗他的。

不过既然说出口要搬走，看房子这件事，就得提上日程了。网上找了几套，并没有那么合适的，她也才知道，现在上海房价已经涨得让人咂舌，不是地方远，就是环境差，要么和一帮大老爷们合租。

聊天的时候也没忘跟唐梓航唠叨两句，求参考意见。

“你要搬出来住？我朋友出国了，正好有套房子空着，离你们剧院也近，你去看看？”唐梓航建议。

“这么巧的事？多少钱一个月？”

“先看上再说，如果你不嫌弃，下班发微信，我来接你。钥匙在我这。”

下班时，下了点雨，路上湿滑，堵成一片，唐梓航载着她，往陆家嘴方向开去，小葵问他朋友那套房子放了多久了，是不是几十年的老房子，漏不漏水，有没有装空调。为什么是怕她嫌弃？闲置多久了？

唐梓航全程一路笑着，回她道：“你思维真奇葩，你觉得闲置的房子一定差到极致？反正等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唐梓航把车开到汤城一品小区的大门口，向小葵眼里倒映着整个陆家嘴的纸醉金迷，张大嘴巴指着这个可能是全上海单价最贵的高档小区，说：“你朋友闲置的房子，不会在这里吧？这里的房子我连个卫生间都租不起。”

唐梓航嘴角一歪：“你先别急着下结论。”

唐梓航轻车熟路地把车子转进汤城一品的地下停车场，缓缓驶进车位，轰鸣声骤歇。

“房子很久没人住了，有点乱。”唐梓航一边跨出车门，一边对她道，“我找个家政公司，今天来简单打扫了一下。不知道收拾得怎样？”

向小葵紧跟着唐梓航的脚步走进电梯。

“叮。”电梯到了 25 楼。

唐梓航走出电梯，用指纹开了门，拉开房门对向小葵道：“请进。”

向小葵走进房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只见地砖清一色微晶石水刀雕花，尽管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灰，但难掩光泽。走进玄关，发现里面豁然开朗，大厅起码有五米宽，连着阳台，中间摆着一套四加三加二的巨型沙发，茶几比她家的餐桌还大。

餐厅分中式和西式，厨房又大又明亮，还是开放式的，双开门的冰箱，蒸箱烤箱一应俱全，房间有四个，两个朝南，都有小阳台，两个朝北，都有落地窗，最小的那个房间都有向小葵现在的房子客厅那么大，卫生间两个，一内一外，内卫还有按摩浴缸！

小葵跟刘姥姥参观大观园似的，逛了东厢逛西厢。最令她心醉的是这房子的阳台上看出去，就是黄浦江和对岸外滩的浮华，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手握璇寰，执掌乾坤，一个字：爽！而且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多肉植物，盆栽，错落有致，像小型园林，真的太特么贴合自己心意了。

“Jior 过来！看看老朋友，那个背台词的傻丫头。”

一只硕大的火焰龟慢慢吞吞移到唐梓航脚边。

“你才傻！它不是叫 Star ？”

唐梓航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回忆：“是啊，不就是因为法图娜公主有个洋气的英语名字叫 Star，重名者问斩！我怕连累我的龟，火速给改了名，这才逃了一劫，吓死宝宝了。害得我们小 Star，oh，不，Jior 不适应新名字，这几天吃不好睡不香。”

“那它怎么会出现在你朋友的房子里？”

“呃，上次来串门，玩得尽兴，忘记带回去了。”

“那这次记得带回去，别给饿死了。”

“有美女姐姐来管吃管喝，不打算带回去了。”

得了，这人真是三寸不烂之舌，自己注定是掰扯不过他。

这套房子向小葵非常喜欢，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绝对租不起的。

“屁屁，要不算了吧，这房子……太大了。”向小葵站在阳台上，无比留恋无比惆怅地对唐梓航道。

“那个，不大，你可以约你好朋友，未来的嫂子——漫漫和你一起住啊。”

漫漫，漫漫，不就是因为她，自己才要找房的嘛。

“其实是，太贵了。”

“这个，我朋友说，你就出物管费，水电费，不要房租。”唐梓航笑了笑。

“开什么玩笑，不带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等下我会当真的。”

“没开玩笑。你这样想，其实是你吃亏了，你没发现吗？阳台这么多花花草草，都要浇水，鱼啊龟啊要换水定期喂食，洗澡，很麻烦的。还要打扫整理，保持人间烟火气息，还看护房子，防贼，水管走水跑气啊，这么一算没给咱发工资，是不是咱亏了，不行，我得打电话找他要点补贴。”

“对，言之有理，一个月不付个万儿八千的我不接这烂摊子，快打，我看看你哪个土豪朋友。”向小葵抱着胸坏笑着看着唐梓航。

我去，唐梓航一拍脑门，真是给自己下了个套。

“他……他这会儿可能是后半夜，要不我自己倒贴点费用给你？别用那种怀疑人生的眼神看我，其实是你来了，我就解放了，这些杂活就交给你接手了。花草树木都有生命，你且养且珍惜，我知道你擅长这个。”

呃，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心安理得住下再说，这样两人不是还多一层联系么，以后见面机会更多，想到这里心情大好。

这种沉思在唐梓航看来，理解成了犹豫。

“活有点多是吧？你安心地住下吧，其实也没那么多事儿，每周日家政公司会来打扫一次，花艺公司会派人过来协助你给花草施肥松土一次，你负责检查他们的工作。这样安排妥吗？”唐梓航把钥匙交到她手里。

“那，要不要跟你朋友通个电话，说一声是我走马上任当管家了？”向小葵咬着嘴唇继续憋着笑。

唐梓航又笑：“不用，不用。放心住你的，你住比我维持管理的好，他求之不得。厨房也经常用起来啊，那个整体橱柜十多万的，都成摆设白瞎了。

那些调料食材都是我上周补的。你有空……”

“这个嘛，我考虑考虑。人家工作也很忙的。管家＋厨娘的活……”

唐梓航口干舌燥苦口婆心，居然换来一句考虑，他也是一脸黑线了，拿捏不准这丫头心里想什么。

小葵心里早乐开花了，她眼睛不瞎，绝对能看出来柜子里都是唐梓航的衣服，鞋架上的鞋子都是唐梓航的尺码，连签名本上的字都是他的笔迹，并没有第二个所谓朋友，而且她仔细勘察过，洗手间没有多余的牙刷，卧室没有女人头发，虽然物品摆放乱了点，这就是单身男士的粗犷，不影响整体印象。

他编排出一个朋友，无非是照顾她自尊。

卧槽，这男人情商可真高啊，她岂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把这么好的男人拱手让人，管他白猫黑猫，先撩到手再说。

“你到底还想怎样，你不愿意的话有的是人愿意，上次你在山庄见的那几个都排着队呢。”

“哎呀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帮我解决了难题，帮你老同学解决了终身大事问题。我好好练厨艺，然后周末奉你为上宾，只要你不嫌弃我手艺，就当这里是免费食堂好了，经常来啊。”

“孤男寡女的，不好吧。”唐梓航欲擒故纵地调侃。

“也是，确实不好，影响你的节操，当我没说，钥匙我收着，现在就走你。孤男寡女的。”

“真是怕了你了，姑奶奶。我来，就当我吃点亏，我来还不行么。”唐梓航举双手投降。

事后很久，当唐梓航一到周末就跟上班一样来打卡各种要求吃喝一条龙，然后各种挑剔找茬，她再次回忆那天自己的豪气冲天，感觉自己挖了个大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话说回来，心头大事得以顺利解决，小葵就像要步入仙境，成为上流神仙一样沾沾自喜。

搬完家第二天恰逢周末，向阳带着刘漫杀气腾腾地来了。逛完豪宅，

趁着唐梓航下楼去买啤酒，向阳问小葵：“这就是你说的朋友的一居室精装公寓？”

“不然呢？是精装修啊。多了几个卧室而已，打通就是一居室。是朋友的啊，不是我的。但是我们也算朋友啊。”

“小葵，这房子是唐梓航的，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可是我要告诉你，你俩可别乱来，他可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做朋友可以，做男朋友不行。”

“不是。有你这么坑哥们儿的吗，还是坑妹妹啊？你是有多了解他啊？”

“我怎么不了解？我们睡一个宿舍三年，混穿裤子一年半，吃同一桶面不下50次，他上学交往过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女朋友，都是套路得人心，做哥们儿他很讲情义，但是你想从他这里得到真爱，可能性为零，他的心早被一个女人伤透了，现在的他对感情避之不及，所以你别自投罗网。气死我了，漫漫你接着上。”

漫漫刚要发表意见，小葵若有所思地问：“裤子为什么就混穿一年半？你俩后来因为争女朋友决裂了？”

漫漫撩了一下头发，闭了嘴等向阳答案。

“噢，那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快，我的裤子不够他穿了。高二那一年就蹿到一米八了，妈的，吃了饲料吧。唉，别打岔，说正事呢。”说完朝漫漫努了努嘴。

漫漫清了清嗓子，看着兄妹俩：“向阳哥，我觉得吧，你也别太偏激了，小葵这么大了，自己有自己的主张，喜欢一个人和咳嗽一样是忍不住的，她必须要自己经历这个过程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伤害，我觉得，梓航哥也不像你说的那么……”

“停，停，你们女孩子家家的不懂男人心里想什么。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受伤害就晚了，我也不想管你啊向小葵，可是谁叫你是我亲妹妹，我得给咱爸妈一个交代。不能眼睁睁看你入虎口。”

“咳咳，向阳哥，向阳哥……”

“老唐在，我也不怕，事实嘛他得承认。感情的问题上他的名言就是——像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

“哥，我承认你说的流弊，都是真理，但是我自有分寸，从小到大都是你保护我，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我想自己把握和探索，你不仅不能打击我，还得帮我，伤害他的那女人我有所听闻，但是具体是咋回事，快说说。”

刘漫淡淡地说：“嘘，好像有动静。”

他们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看着玄关处，一堆刚买的东西放在地上，书房隐约传来唐梓航在跟谁电话里谈笑风生。

向阳，刘漫，向小葵面面相觑，吃不准他听见多少，这就尴尬了。

小葵和刘漫默默地逃到厨房，费尽心思做了一桌勉强可以入口的法式大餐。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小葵看着唐梓航，并没有觉得受向阳刚才的话多大影响。刘漫曾经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把他的优点无限放大。他可能有一百个小缺点，但是他有一个优点就够了，那就是特么的，无论从外在到内在，真贴合心意啊。

唐梓航和向阳讨论着国际形势，经济政治，哲学地理，他夹着烟，带着笑意的俊脸丝毫看不出来他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不拘小节的男人真有魅力。

他时不时照顾到两位女士，盛汤倒酒递纸巾拿水果。

小葵觉得他看她和看刘漫的眼神也差不多，并不能看出他对自己有那个意思。

嗯，革命尚未成功，自己仍需努力。

吃完饭以后，两个女人麻利地去厨房收拾碗筷，有说有笑的。

向阳压低声音把案件的最新进展跟唐梓航分享。刘漫也许被变态盯上了，她和两名死者有三个共同点。第一，都吃过那种来路不明的药物；第二，都是同一家健身房里的会员，都在会员群里；第三，都跟 Bobo 发生过不大不小的口角，而且每次都引来一群人围观。

那个微信号也通过技术手段侦查到之前就是Bobo 的，不过她弃用很久了。

“你们传唤她了吗？”

“没有，首先考虑到她的名人身份，先暗中调查。她有作案动机但是没有作案时间。第一次案件发生时她在外地演出，第二次案件发生时她不在国内，昨天调查出她微信号的事情，去了她宿舍，搜出一瓶崭新的***。然后去了她的家里，没有什么收获。保姆说她出国了去日本了。应该很快回来。

“去了日本？”唐梓航若有所思地重复了这几个关键字，“那个药来自日本，这个推断思路有点道理。”

“我们已经安排人密切跟踪她了。”

女孩们已经收拾妥当，端着果盘出来了，他们之间的话题转到国际时事上。

几个人基本就沙发上各种姿势葛优躺，没什么事儿可干了，躺了一会儿好无聊，向阳和刘漫窝在沙发上继续看影片。唐梓航去阳台上逗自己的火焰龟。小葵也追着过去给花草修剪枝叶，还一边歪过头跟他交流蝴蝶兰的花期，两个人有说有笑，俨然男女主人。

刘漫提议和向阳去看电影，向阳一直热情邀请另外两人的加入，唐梓航和小葵不约而同地否定了他的建议。向阳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小葵看来格外滑稽。

门被从外面带上了，电视机被谁关了，窗户外面的车水马龙也好像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唐梓航翻书的轻微响动绵绵入耳。

这是两个人第三次独处的夜晚吧？在乌鲁木齐锦江酒店湖边偶遇——惊魂不定；在世外农庄的套房数星星——忐忑纠结；今天似乎不太一样，她的内心极其安宁依赖，还有些小喜悦。今天到以后，她都有大把机会和他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想想都觉得心里特美特期待。

真好。

她想得出神，突然就感觉有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传过来，声音低沉软糯，还带着红酒的味道，背后伸过来的一双大手把自己的手和喷壶把儿包裹，他扳正她的水壶，说：“傻丫头，你这是在给地板洗澡吗？”

小葵低头，水已经漫到脚下，地板积了薄薄的一层，还在到处横流。

“哦，没把握好角度，话说这水壶也真沉啊。”

原来他真的没有在认真看书。

我去，自己也真是服了自己。还真会装啊，自己平时也能拎一袋五公斤大米回家好么。五公两的水壶自己可以拎十个上楼不费劲儿。

“笨，来，我帮你。”热气继续喷在耳根上，分明透着荷尔蒙的味道。

假如她一抬嘴，应该就能亲上他的侧脸。她动了动脖子，还在选挑哪个位置下嘴呢，他突然把脸凑过来。

然后她凑过去的嘴，亲上了他的下嘴唇。——温热，性感，柔软，有弹性——比想象的还要 Q。

“你……”小葵瞪大眼睛表示微微地欲拒还迎，脸都红了，人家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啊。

“我可是心理专家，满足你心理诉求而已。”

“流氓。你给我马不停蹄地滚。”

唐梓航放开她准备走。

“再滚回来，我还是想问问你，怎么恢复记忆？我搬家的时候在箱子里找到一本日记本，那里有，有……”

“有什么？”

“有一段秘密，有一个消极自卑负能量满满，整天魂不守舍的向小葵。她害死了她妈妈，她生不如死，她人前还笑得欢，她活得虚伪。如果我真的是这样的人，我还把它忘了，我不是没有良心吗？你帮我恢复记忆好不好，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好好跟妈妈赎罪行不行？”

唐梓航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小葵，我先问你，你喜欢最近一段时间这样的自己吗？你理想中最好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小葵想了想，慢慢平复了心情，回答说：“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我不知道最好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我只希望能始终有一颗真诚待人的心，单纯善良，无论未来怎样，永远不忘记自己是一个平凡而又独特的人就够了。

可是，我也得面对过去，你说……”

“别可是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发生过什么，我可以帮你，有些坎是越过去的，不是避过去的。我希望你内心真正得到释放，接下来我要对你进行一次深度催眠，尝试帮你找回一些记忆，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进入一种从未有过的状态，但你不要害怕，任何情况下，我数三个数，一二三，你就立刻从催眠状态醒来，你明白吗？”

小葵点点头。

唐梓航把小葵带到书房，让她躺在躺椅上，点上薰香，调暗房间的灯。

“放松你的肌肉和思维，不要去想任何事情，只去关注你自身的感觉，你的气息变得缓慢而清晰，眼皮越来越重，如果你愿意，可以闭上眼睛，依靠鼻腔呼吸。你感觉身体发沉，膝盖放松，全身都在放松，温暖的春风抚摸着你的身体，很舒适很安全。”

他的声音平静自然，带着一种既舒适又单调的情感，不知不觉就营造出令人疲倦的催眠气氛，他发现小葵的嘴唇微张着，之前紧锁的眉头也松开，呼吸很均匀，很享受的样子。唐梓航开始尝试引导对方失控的思维。

“试着想想，三年前的 4 月 21 号，你考艺术学院，专业课考试那天都发生了什么？从你参加完考试开始吧，你自己对成绩还是很满意的对吗？”

小葵微微点点头。

“然后你就出了考场和妈妈汇合了对吗？”

小葵再次点头。

“那天天气怎么样？”

170

“下了很大的雨，妈妈撑着一把白色的雨伞站在门口。她给爸爸打电话，报喜。”

“然后你们就乘坐大巴车回市里对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血，都是血！妈妈！都是我的错。我错了……啊……不要啊。”

向小葵全身开始发抖，不停地摇头，面部开始扭曲，双手乱挥，整个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向小葵，听口令，三，二，一。”唐梓航只好马上停止催眠，唤醒她。

醒来的小葵，冷汗涔涔。

唐梓航知道她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当时发生的一切。

向阳陪刘漫看完电影，觉得唐梓航说的伴侣陪睡理论不错，就死皮赖脸

陪刘漫回宿舍住了，老规矩，刘漫先洗澡。向阳在走廊抽烟，闲着无聊给唐梓航打了个电话。对方接电话磨磨蹭蹭的，每次都是。

“你丫在哪儿呢？”

“是不是要找我喝酒？奉陪。你挑个地儿。不过，唐某掐指一算你小子应该不舍得春宵一刻啊。”

“滚蛋，老子天天春宵一刻。这么说，你没跟我妹妹在一起？这就对了，你俩真不合适，她只适合过过小日子，你们家那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她肯定得晕菜。贵圈肯定有很多适合你唐少的。你可别犯糊涂，她还没谈过恋爱，这要被你伤一次，这怕是以后很难恢复元气了，生无可恋了，你有这么大杀伤力。”

“向 sir，你有什么证据推断我要上你妹妹？”

“你大爷的，‘伤’第一声，‘上’第四声，麻烦你普通话标准一点好不好。不过，感情这东西，上了才能伤，一回事儿。她当《哈拉和卓公主》主角是你的功劳吧？巡演追到杭州去捧场是你的主意吧？现在连房子都贡献出来给她住，这都是你把妹的套路吧，老唐，越分析越觉得不对劲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大舅哥——”

“老唐，老唐，别，叫得我心慌气短。明儿请你吃饭咱好好聊聊这事儿。”

一双温润的手从后面环住向阳，向阳扔了烟头，转身吻了一下刘漫光洁的额头，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刘漫朦胧的脸，好看的锁骨，白皙的脖颈，黑真丝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他揣好电话，把刘漫横抱起来，引得刘漫一声压抑的惊叫。路灯亮了，楼梯口那边 Bobo 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烟灰色衬衣，那背影有点熟悉，他没有回头刘漫和向阳，门开以后直接闪了进去。

向阳在来宿舍的路上得到队长的通知，Bobo 已回国，暂不行动，还在

搜集更多资料。他问刘漫认识吗？刘漫摇摇头，说没注意看，看得不大清楚。

俩人很快忘了这个插曲，向阳用脚抵上门，刘漫从他身上跳下来，把他挤在门后索吻。双臂像蛇一样缠绕，向阳只觉每次到这个环节都欲火中烧，大概情侣之间最合拍的事莫过于此。

事后，向阳靠窗抽支烟。他似笑非笑地一脸满足样，目光追随刘漫去洗漱台刷牙。对面 Bobo 的房间传来清晰的“啪啪啪”声。刘漫裹在空调被里哧哧地笑，说 Bobo 都耐不住寂寞了。

凌晨钟声刚响，向阳起身去洗手间，从窗口发现那人也从 Bobo 房间走出来，淹没在黑暗里。他把这一情况汇报给队长。

周一，向阳如约带着刘漫来到唐梓航的诊疗室，让唐梓航给刘漫进行催眠治疗。他的诊疗室装修的古朴，地板是原木色，墙上是深色的护墙板，顶上悬着大号的水晶吊灯，水晶灯的光源有三四种颜色，把整个房间照得光怪陆离。

唐梓航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专注，见向阳和刘漫进来，从他那深棕色的美式写字桌后起身，用专业医生的姿态问询了几个问题，然后填完表，示意向阳去门外等。

唐梓航把水晶灯的亮度调到柔和，然后搬了张靠椅在刘漫身边坐下，刘漫虽然之前见识过他瞬间催眠向小葵，但还是有些紧张和戒备。她看着唐梓航，眼神里充满了困惑的意味。唐梓航的眼睛里闪烁着神奇的魔力，令她的思维恍惚，同时又像磁铁一般吸住了她的目光，无法转移。

经过催眠诱导之后，指示她：“闭上你的眼睛，用鼻孔呼吸，用嘴巴吐气，呼，吸，呼，吸。抬起你的双手在胸前，想象你的左手掌捧着一本厚厚的大字典，你的左手会感觉到越来越沉重……”

“想象你的右手拇指绑着一颗大气球，这颗气球逐渐向上飘浮，把你的右手逐渐拉上去，使你的右手越来越轻，越举越高。”

“尽可能在你的脑海里想象这样的画面，如果画面不清楚，你也可以

假装真的有一颗气球绑在你的右手拇指往上飘，一本大字典捧在你的左手掌上。”

“现在，暂停，让你的双手固定在这个位置，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双手的距离有多远。”

刘漫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左手和右手一尺远的落差，又看一脸认真的唐梓航，觉得就这么简单的测试都非常有意思。自己所有的惊喜惊奇，疑问句都是关于这个男人的，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能俘获小葵的心了。

这真是一个神秘又神奇的男子啊。

“很好，你的催眠敏感度很不错，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正式的催眠治

疗了。”

唐梓航问了她一些常规问题，刘漫告诉他，生活工作中的确遇到不顺，但是关于什么，欲言又止。她不是个容易向人吐露心声的人，何况对方还是向阳的朋友。唐梓航看出她的顾虑马上告诉她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他不会泄密。

刘漫在治疗椅上躺好，唐梓航调整好舒服的角度，对她说：“首先你要充分信任我，看着我的眼睛，我现在对你进行催眠，你将会进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我会进入你的潜意识，来寻找你失眠真正的诱因，这样我才能对症进行下一步干预。一会儿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可能会涉及到你一部分隐私，如果你心里有很重要的秘密不想让我知道，你现在就得提出来，我可以不问，简单地让你在这好好的睡上一觉，但这对你的失眠症状没有任何益处，当然我不会问你的银行卡密码，也不会问你前男友。”

刘漫想了想，说：“问也没事，没什么秘密，开始吧。”

唐梓航走到她身后，让她看着水晶灯，然后双手中指按压刘漫的太阳穴，大拇指按在她的眉心不断地暗示她放松：“你的眼皮很重，重得都睁不开了，你的手和脚都很重，重得都抬不起来，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对，全身肌肉松弛下来，呼吸变缓，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呼……吸……呼……”

没一会儿，刘漫就进入了催眠状态。

唐梓航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开始他的提问：“过去，现在，未来，最近最常想到的一个词是什么？”

“未来。”

“你对未来感到乐观还是悲观。”

“悲观。”

“是什么使你对未来悲观，事业、爱情？”

刘漫没有回答。唐梓航追加了两个选项：“亲情、友情？”

刘漫依旧沉默，与此同时，她的眼睛开始在眼皮下左右滑动，眼角流出眼泪，她的手和脚微微地颤动，她似乎在挣扎，要摆脱催眠的状态，似乎催眠的状态让她很不舒服。

唐梓航凝神看着刘漫的反应，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催眠会让患者感到舒服，而且他也没有问非常尖锐的问题，为什么刘漫会有这种反应？

“你现在感到焦虑、害怕？”唐梓航没有急着弄醒她，他想知道刘漫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害怕。”

“对什么感到害怕？”

“催眠！”

“你曾经接受过催眠治疗？”唐梓航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漫的脸，她现在的表情变得极度的痛苦，似乎陷在噩梦里。

“别过来！别跟着我！你是谁？！”刘漫突然大喊。向阳一直等在门外，

听到刘漫的喊声，轻轻地推门进来。唐梓航见向阳进来，示意他别说话，让他轻声走过来。

“刘漫，你现在在哪里？”唐梓航示意向阳问。

刘漫对向阳的声音有特殊的反应。

“瑞曼巴酒吧后面的弄堂里，向阳哥，救我。”刘漫突然循着声，把

头转向向阳，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弓了起来，大叫：“有人跟着我，有人跟着我！啊！”

“漫漫！漫漫！”向阳忙抓起刘漫的手，但这时刘漫已经整个人酥软

下去。

“怎么会这样？”向阳抓着刘漫的手，一脸惊骇地看向唐梓航。

唐梓航表情严肃，搭了搭刘漫的脉搏，她的脉搏趋于平缓，于是对向阳道：“她睡了，让她睡一会儿，你跟我出来一下。”

向阳也最近恶补了一下催眠原理，他知道催眠的概念和睡眠是不同的，两者都是进入潜意识的世界，但催眠时对象的潜意识由催眠师来掌控，而睡眠时对象的潜意识则完全失控，任何人都无法干涉，也就是说，一个人在睡着的状态下是不可能再受到催眠的。

向阳看了一眼刘漫，给她盖上毯子，跟着唐梓航走出诊疗室，唐梓航递了根烟给向阳，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根，问他刘漫有没有跟他提过被人跟踪的事，向阳摇着头说没有。

“瑞曼巴是新开的酒吧，开张还没几个月，她在瑞曼巴酒吧后面被人跟踪，也一定是刚发生不久，为什么她不跟我说？”向阳怔怔地吸了口烟，烟丝燃起的红光映得他的脸阴晴不定。

“她忘了。”唐梓航淡然但又笃定地对向阳道：“她在清醒的时候，对催眠并不排斥，但是在进入潜意识后，对催眠却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她曾被人催眠过，而且那次催眠必定伴随着令她恐惧的体验，而在催眠之后，她把那次催眠连同令她恐惧的体验都忘了。恐怕她失眠的原因，正是这个。人的心理有种自我防御机制，她的潜意识里有这种令她害怕的记忆，她的身体会发出指令，让她避免陷入潜意识里，临床表现就是失眠。”

向阳看着唐梓航，两只眼睛都直了：“你是说，漫漫被催眠过，抹去了她的记忆？被谁？她现在应该记得起来吧？”

唐梓航摇摇头：“目前这记忆只存在于潜意识里，她醒来后依旧会忘记，我有把握用催眠术让她回忆起来，但是会有一定的副作用，这种恐惧的心理会残留在她大脑里一段时间，让她变得更没有安全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向阳慢慢地把背靠在墙上，一口气把烟抽完，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算了，她背负得够多了。不管她之前经历过什么难过痛苦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太忙，对她关心和保护不够，之后我都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会保护好她的。”

“那至于幕后黑手？”

“我再想办法查，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为什么会盯上漫漫？这个人有何目的？会不会跟‘小宝贝’案子有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辛苦你了老唐。”

唐梓航点点头，示意向阳进去看看刘漫的状况。刘漫依旧睡着，向阳帮刘漫擦掉脸颊上的泪珠，默默地在她身边守着等她醒。等了半个多小时，刘漫才醒，醒来后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看见向阳在她身边，她有点吃惊，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哪一次向阳也没有这么多闲工夫这样陪着，直到向阳解释说单位没事就想陪陪她，刘漫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向阳殷勤地递过来一杯温开水，他下定决心要马上向她求婚，他要时刻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再让她出任何的差池，他觉得他亏欠刘漫的太多了，作为一个警察，简直徒有虚名。连喜欢的人都没照顾好，还保卫一方狗屁平安。

他一定要给她一个像样的求婚仪式，弥补亏欠她的。

从诊所出来，小葵打电话给刘漫，问治疗的结果。刘漫懒散地说就那样啊，具体的向阳知道，她也懒得问，也没抱什么希望失眠能好。

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声音提高八度，补充道：“不过，我可是帮你把关了，我觉得这男人工作的时候特别专业，你知道专业的男人最迷人。难得碰上一个让你心动的，我觉得你可以跟他发展发展。别听向阳的，怕跌倒就不走路？

怕噎着就不吃饭？姐妹儿挺你，不择手段，勇敢撩。”

“可是他没有想跟我发展的意思，我怎么办？”小葵手忙脚乱在厨房练习做披萨呢。

“我想想，你呀，找个合适的机会，得这么撩……”

合适的机会，得趁热，就是今晚。

向小葵以消毒柜坏了为由把唐梓航从单位骗回来。

她火速准备烛光晚餐，拖地，洗澡，换真丝吊带裙，把头发放下来，化烟熏妆，喷香水，然后光脚，并且按照刘漫的攻略，多练习了几遍撒娇抛媚眼发嗲。

一切准备就绪。

各种姿势巡回演练了十五分钟，门铃响了。

小葵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杰作。

半个客厅都沐浴在夕阳里，味道清爽干净芬芳。烤肉在烤箱里滋滋作响，Jior 在门厅角落里酣睡，空调的温度刚好，而自己性感的光脚踩在发亮的地板上，卧室里晒了一天的床单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看一眼都想睡上去。

这应该是回忆起来最美好的一个夏天。

门开了个大缝，小葵倚着门，先把光洁如玉的左腿儿送了出去。擦了润肤乳，刮了腿毛，染了脚趾甲，裙摆在大腿根儿。还有通体散发出来淡淡的香气。

然后，门外没反应，这绝不是正常的反应。小葵刚想把另外一条腿儿也豁出去，门口有人说话了：“梓航，在吗？”

这声音是个女的，声音尖细，带着惊讶。妈蛋的，能不能不要这时候来破坏气氛啊。

小葵踮着脚尖，把左腿收回来，把头伸出去。是个女的，定睛一看，新疆酒店大厅见过的那个尤物。长相就不描述了吧，比新疆那天看到的那一眼打扮得还要隆重。

“你好。请问你是？”

“我应该问你才对，这是梓航的房子，你怎么会在里面。还穿成这样。你……”

“你是他女朋友？”小葵心情开始有点不好。

“我……不是啊。难道，你是？”

“我暂时也不是。我既然是从里面出来的，说明肯定是有理由的，我先不跟你解释了，麻烦你腾腾地儿，我也在等他。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改天来行不行？”她一边穿外套穿鞋，一边委婉送客。

“哇，还准备了这么多菜？噢，你是赵墨找来的那个 cosplay 的厨娘吧，他最爱搞怪，知道今天是梓航生日。有创意，厨娘颜值这么高。不过，你这扮演的是？”

小葵吹着刘海白眼一翻，真想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尤物看了看桌子，还托着精致的下巴研究上了，“我先尝尝你的手艺，别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大概平时锦衣玉食吃惯了，家常小菜还吃得挺顺口，一点不怕小葵下毒，挨个点评了一圈，小葵也是对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目瞪口呆。

据向小葵回忆那天家里很热闹啊，赵墨，三层蛋糕，各种奇葩整套礼物，奢侈品，几个陌生男人和女人纷纷登场，踩脏了小葵辛苦擦的地板，弄乱了精心摆放的物品，还有她费尽心思做的食物造型通通被破坏，唐梓航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也是一脸懵逼，在下班路上被金太太拦截回诊所折磨得焦头烂额，都忘了大家要在这里搞 party 这回事，居然没有一个人给他打电话，大家其乐融融，喜气洋洋，张灯结彩，醉了吧唧。

据唐梓航回忆，他回来看到这一幕傻眼了，沙发上横七竖八都是醉鬼，餐厅里到处是残羹冷炙，蛋糕谁头上脸上都有，整个一个战乱片现场。

赵墨勾搭上了新妹子，正在表演脱口秀，群星荟萃。

尤物喝多了，跑过来挂在唐梓航身上，摸着他下巴说他怎么才回来。她认识了新朋友叫向小葵饭做得特别棒，人也漂亮……厨娘界的高手。

向小葵最离谱，妆画得那么丑，笑得那么灿烂，站在人声鼎沸的餐厅看着一脸懵逼的唐梓航，一直傻笑着。他从她脸上看出来，她并不是多开心，而是根本停不下来。

向小葵那晚喝了很多酒，脑子却很清醒，半夜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想了很多，尤物之所以不是唐梓航女朋友，跟她胸大无脑有直接关系。她怪会给小葵找台阶的，还厨娘，自己有那么 low 么？让她欣慰的是，这个长一张漂亮脸蛋的她也肯定不是伤害他的那个人，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是不是到一定年龄一定阶段大家都开始渴望有个梦想的伴，这不，向阳也忙活上了。

“举行个求婚仪式？！”向小葵略诧异地看着向阳，眼神从他头顶翘的最高的那根头发扫到脚底心，看不出他身上有哪怕一颗浪漫细胞，就他，求个婚居然还能想到要搞仪式？她原本能想到最浪漫的场景，就是向阳找个没人的地儿把装着钻戒的小盒子交到刘漫手里，对她说“嫁给我”，刘漫肯定点头答应，她等这一天好久了，从她眼神里都能看出来溢出来的期待。然后向阳把钻戒拿回来，说：“我先放家里保险箱，放你这不安全。容易遭贼。”

向小葵摸了摸向阳的额头，没烧坏！长舒一口气，抬头对天道：“各位祖宗在上，你们的不肖子孙向阳终于开窍了，回头清明的时候，我一定拉着他给列祖列宗烧高香。”

向阳在小葵后脑勺掀了一掌，道：“有你这么怼哥哥的妹妹吗？你鬼点子多，帮忙出出主意。”

“得了，别瞎琢磨了，相信我，我太了解我这个闺蜜了，她很容易满足，你就准备个戒指，也甭管大小，有钻就行。到时候请她在好点的餐馆吃个饭，最好是西餐厅，把戒指放蛋糕里，让她第一口就吃到，她就一定非常惊喜了。”

向小葵一副足智多谋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刘漫在剧院里平常有些什么朋友，我求婚那天，你把他们都叫上，我想搞得隆重点。”向阳对小葵道。

向小葵眼珠子一转，对他道：“唉，要不我叫剧团里音效师阿本、灯光师大头来帮忙，助你一臂之力，搞浪漫他们在行啊，你再准备些花什么的，我再拉几个场务来助阵，绝对搞得比市面上的婚庆公司热闹一百倍，不，一千倍。他们是专业的。”

向阳看着小葵把并不饱满的胸膛拍得啪啪响，乐了：“好，那哥哥的终身幸福，就包在我这个宝贝妹妹的身上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越快越好，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劳动节。”

“我求婚又不是卖苦力。不吉利。”

“再后面还有‘五四’青年节，端午节，还有儿童节。”

“就这个星期六吧，黄道吉日，宜嫁娶。”向阳从手机上翻出农历，对小葵说，“我们中国人，得按黄道来。”

“现在知道急了吧。”小葵笑着说，“好，那我帮你张罗了，事成后你得请客，有贡献的一个不能少。”

“得令。”

小葵得了向阳委托的重任，便到剧院招呼起来，她挨个跟阿本、大头他们打好招呼，让他们把这个星期六的档期空出来，邀了一陈、赵琳、花裤衩他们商量求婚大计，场地就定在剧院后面的花园里，至于现场怎么布置，灯光怎么打，音效等等，像小葵说的，他们都是专家，特别是一陈，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大家都推举他作为总策划，让他欲哭无泪。

经小葵这么一闹腾，还没等到那天，整个剧院的人都知道刘漫要被求婚的消息，连保安都知道了，小葵知道老朱这段时间和刘漫走得近，特意通知他，告诉他哥哥向阳要向刘漫求婚的事。

“哦，你哥哥终于要向刘老师求婚了，好事啊。”老朱笑着说。

“是啊，定在星期六，那天你也一定要来捧场！”小葵对老朱道。

“一定一定。”老朱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