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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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木槿和林章刚打完电话,就各自接到了萧景和洛波的电话。他们也和林章一样睡到了中午,醒来就开始工作。

   洛波找林章是要他配合画像师给酒吧女郎画像。萧景找蓝木槿则是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询问蓝木槿是否知道关于新版幽兰契那一百万元解约金的事情。

   但是,还没有等萧景提及这件事,蓝木槿就先讲了自己对于酒吧女郎身份的猜测——欧莫的前女友。

   蓝木槿说:“而且,我昨天在酒吧看到她,总觉得她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萧景眼睛一亮:“是吗?那你再好好想想。”

   蓝木槿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那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想抓住就溜走了。”

   萧景说:“不管怎么说,你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我今天找舒彦谈谈那个前女友的事情。我们已经在街道上的监控系统中找到了那个女人下车的画面,那个女人的画像也在进行中,相信很快可以破解她的身份。”

   蓝木槿说:“那是不是没我啥事儿了?”

   萧景的表情却凝重起来:“木槿,关于幽兰契的内容,你是不是还对我们有所隐瞒?”

   蓝木槿一呆:“有吗?没有吧。警察姐姐,我知道的都对你们说过了。”

   萧景看着貌似无辜的蓝木槿说:“据我所知,幽兰契中有一个违约条款,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哦。”

   蓝木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吗?就是那些诅咒吧,我告诉过你们的。”

   萧景说:“不是诅咒,是关于违约金。如果某一个人有了伴侣被发现,或者要求退出幽兰契,那么就要向其他人支付一大笔钱。”

   蓝木槿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有的!绝对没有的!我是幽兰契的见证人,在上面签过字,如果真的有违约金这回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萧景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你再好好想想。”

   蓝木槿肯定地说:“不用想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萧景看着蓝木槿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说的是真的。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蔡滔在撒谎?违约金是他杜撰出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徐菀苧对蔡滔说谎,想用这个理由来敷衍蔡滔。

   其实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很简单,因为幽兰契的四个当事人之一田溪还活着。想知道是否有这一百万违约金,想办法让她说真话就可以了。

   蓝木槿问:“难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始终没有找到幽兰契的原件吗?”

   萧景说:“事发后,我们只在田溪的房间里找到过一份幽兰契原件,内容跟你和田溪口述的基本一致。”

   蓝木槿说:“那就奇怪了,怎么只有一份?另外几个姑娘的哪去了?”

   萧景说:“是呀,这不得不让人猜疑。”

   蓝木槿心中一动,萧景应该不会怀疑自己,那么,是在怀疑田溪吗?

   和蓝木槿谈完话,萧景马上又见了两个姑娘,一个是舒彦,另一个是田溪。

   在舒彦那里,萧景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消息,只是进一步证实了欧莫那个前女友的事。但因为时间太久,舒彦只能把事情讲个大概,而且,那个传说中的前女友的一切资料全都是个谜,舒彦并不记得欧莫提起过。

   但找到这个人并不是难事,找到昨晚跟欧莫在一起的姑娘更简单,这些事萧景的同事一直在忙,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可以证实两个人是否就是一个人。

   这些天田溪一直待在医院里照顾昏迷不醒的易连山。易连山出事后,他的公司派了两名员工来照顾他,再加上医院里有护士和护工,其实也不需要田溪做多少事。可是田溪每天都会去医院,总是坐在易连山的床边,拉着他的手,不讲话,有时候看着他怔怔出神,有时候低着头泪水涟涟。

   洛波和萧景分别去看过他们两回。一是看易连山的病情,二是看田溪的状态。易连山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暂无生命之忧,只是因为脑部受了重创一时还没醒过来。田溪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话很少,只说希望易连山早点醒来,把事情讲清楚,她相信他并没有杀人。

   当萧景再次出现在田溪面前的时候,态度要比往常严肃得多。她是一个人去的,不像平时调查时那样录音和做笔录,而是把田溪拉到清静的地方,开门见山地问:“田溪,你给我们的那份‘幽兰契’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否还有别的版本或者补充条款?”

   田溪一怔,摇头说:“没有啊。”

   萧景很准确地在田溪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闪即过的惊慌。她心中有数了,于是说:“你给我们的那份幽兰契并没有实质性意义,对吧?事实上,赔款条约才是幽兰契最重要的内容,是吧?”

   田溪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黑眼珠在齐刘海的映衬下更加黑亮。她的嘴巴动了两动,有气无力地说:“萧警官,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事实上,真正的幽兰契已经不见了!”

   萧景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田溪说:“一直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萧景问:“那我们找到的那份又是怎么回事?”

   田溪说:“那是幽兰契的第一稿,之后不久又有了第二稿。丢失的是第二稿。”

   萧景似乎明白什么了:“那当时蓝木槿见证的只是第一稿吧?”

   田溪说:“是第一稿。事实上,蓝木槿并不知道第二稿的存在。”

   听了这话,萧景觉得胸中亮堂和舒服了不少。蓝木槿那姑娘没有骗她,这让她感觉很欣慰。

   萧景说:“你现在马上跟我去警队,我给你纸和笔,你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幽兰契第二稿的内容写出来。内容你还记得吧?”

   田溪的脸有点涨红:“嗯,基本还记得。”

   萧景的心头微微吐出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基本还记得”,那么这个案子将会有实质性进展。但愿这个田溪不要耍什么花招。

   

   

  32

   洛波从萧景手里接过田溪还原的“幽兰契”,匆匆看了一遍说:“如果田溪写的都是真的,就跟蔡滔的口供吻和了。她们约定的如果违背幽兰契必须给另外三个人每人一百万元是真的。那么,这个案子咱们就可以换另外一个思路了,不是情杀和仇杀,而是为了钱财。”

   萧景说:“从她们四个人的财产状况可以看出来,徐菀苧无疑是赚钱最多的一个,可是她花钱也很厉害,所以存款就所剩无几了,除了二十多万元的证券,她的银行账户只有五万多块钱。再说钟夏,主持人虽然很风光,但她的收入并不多,而且她喜欢购买奢侈品,因此几乎是月光族。接着说田溪,她是自由职业,收入最不稳定,就靠画画为生,挣来的稿费基本就是能养得起自己的程度,没有什么存款。最后说祝若,她做舞蹈老师,收入也很丰厚,可是她喜欢旅行,挣来的钱基本上都花在这上面了,存款也只有十万元左右。”

   洛波说:“所以说,如果她们要退出幽兰契,根本是付不起这个违约金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她们根本就没有谁想退出幽兰契,所以四个人无论收入多少,都没有存钱的概念。这倒符合单身贵族的气质。”

   萧景说:“可是我们调查的结果是,四个人都是有异性朋友的,而且关系都非常亲密。她们又怎么会没有想过退出幽兰契呢?”

   洛波说:“其实事情的解决方式原本很简单——她们一齐退出幽兰契,每个人都扯平了,皆大欢喜是不是?”

   萧景说:“一般来说,事情的发展趋势不是往简单里走,而是往复杂里走的。她们四个人互相隐瞒实情,所以才会是这个结果。”

   洛波说:“是啊,田溪到现在还不知道其他三个姑娘都是有男友的,所以她才会只与易连山网恋而不愿意见面。当其他三个人都不在的时候,她才有勇气去见易连山,并且跟他走。只可惜……”

   萧景突然说:“我知道易连山为什么会跳下山去了!”

   洛波被吓了一跳:“为什么?”

   萧景说:“因为易连山当天晚上到过现场,发现只有田溪一个人活着,其他三个人都死了。于是,他断定凶手是田溪,因此悄悄离开。后来他与田溪联络上,希望带田溪离开,但是这个时候咱们突然出现了,于是易连山就决定将责任揽给自己。但是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凶手,所以他干脆用了凶手惯有的两个招术:抵赖和畏罪自杀。他并不知道那天晚上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男人来过,所以他以为只要自己这样做就可以让警察判断自己是凶手,救下田溪。”

   洛波微略呆了一下,说:“老大,你这个猜想我觉得有点靠谱!我们就顺着这个思路来想,田溪是真正的凶手吗?如果之前我们不能确定的话,那么易连山这么做不是弄巧成拙吗?还有,他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求得田溪的平安,是不是可以这么猜想,易连山手里有田溪的犯罪证据?”

   萧景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洛波片刻,然后给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个人走到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面,田溪一个人坐着发呆。她看见他们进来,却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萧景和洛波坐到她对面,摆好了录口供的架式。萧景说:“田溪,你写的东西我们已经看过了,你确定这一次是真实的,没有任何隐瞒了吗?”

   田溪看萧景的眼神有一丝怯意:“是的。”

   萧景说:“那么,你上一次描述幽兰契内容的时候,为什么隐瞒违约金的事情?”

   田溪说:“我当时忘记了。”

   萧景说:“这么一笔巨额的违约金你怎么可能忘记了?”

   田溪说:“这笔钱听起来数目巨大,但其实只是象征性的,我们谁也没有当真。所以,我觉得这笔钱无关紧要,于是上次写的时候就漏掉了。”

   萧景和洛波对视一眼,彼此的表情都有点抓狂。萧景说:“你们之所以修订幽兰契,不就是要加进这个条约吗?既然这笔钱已经写进了合约里,并且数目不小,为什么你会认为无关紧要呢?”

   田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也许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其他姑娘可能不这么想。加入这个条约是钟夏提出来的,她说有些时候金钱是唯一的手段,结果其他两个姑娘都同意了,我是觉得无所谓,于是大家就重新签了。因为嫌麻烦,我们这一次就没有找蓝木槿见证。警察姐姐,我错了,不该向你们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

   萧景说:“知道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田溪,你见过祝若手上戴的戒指吗?”

   田溪想了想说:“我只见过她戴项链和手链,从来没见过她戴戒指。”

   萧景问:“事发当晚她的手上有没有戴戒指?”

   田溪说:“这个我真的没有注意。”

   萧景若有所思。祝若尸体上所戴的那枚戒指经过欧莫家的钟点工辨认,确实是当晚欧莫给她看的那枚。但戒指上并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并不能直接证明欧莫与凶案有关。

   田溪忽然说:“你不是一直要我讲述我们以前的故事吗?如果你觉得我讲得太简单的话,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看到比较详尽的原版。”

   萧景并不介意田溪岔开话题:“说吧,哪个地方?”

   田溪说:“那个时候我们经常听‘夜心声’节目。我们并不喜欢郁珺,因为觉得她有些刻薄,并且心胸狭隘。相反,我们倒是很喜欢袁梦——就是舒彦,当时她叫袁梦。舒彦从来不说尖酸的话,无论对什么听众都很亲和。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个故事,发到了舒彦的邮箱里。”

   洛波说:“我怎么没听舒彦提到过?”

   田溪说:“这不奇怪,我们当时用的都是化名,她怎么知道就是我们呢?而且,时间已经这么久了,她肯定早就忘了,那封邮件也许已经不存在了。”

   萧景问:“邮件的原文你们没有保存吗?”

   田溪说:“我们当时把那封邮件发送之后,就约定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提起那些伤心事了。”

   萧景让焦阳把田溪送回去,自己去向董渊做了简单汇报之后,和洛波一起去找舒彦。

   舒彦听了他们的来意后,显得很茫然,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好像有过这么一回事。一个女生给她打电话,说她和她的朋友们失恋了,就把她们各自的故事写出来发给她。

   萧景问:“你还记得内容吗?”

   舒彦说:“完全不记得了。”

   “这封电子邮件你还保留着吗?”萧景又问。

   舒彦想了想说:“我不能保证,我尽量试试。”

   半个小时后,舒彦终于在她的某个不经常使用的电子邮箱里,翻出了那封尘封已久的邮件来。

   舒彦把附件下载到硬盘上,打开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收这样的邮件太多了,所以自己很少仔细看过。我想,我当年大概根本就没有看过这封信。”

   萧景示意舒彦让开,自己翻了一遍这封信。她一目十行地看着,洛波也在旁边看。

   就是四段以第一人称写下的回忆录。四个人的文笔都不错,写得很文艺。从表面看,似乎就是很寻常的爱断情伤,一时看不出与案件有关联的地方。

   萧景放开鼠标,洛波拿出U盘将这个文件拷贝下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的思路似乎还停在田溪那里。

   洛波说:“你觉得田溪真的是忘了违约金的事吗?”

   萧景说:“当然不是,肯定另有原因。她是见到易连山之后不再隐瞒的。”

   洛波说:“她认为易连山是凶手?”

   萧景说:“恰恰相反,她不认为他是凶手。易连山跳山的举动证明了他是清白的——因为他认为田溪是凶手。田溪不傻,她明白易连山苦心的同时,也就明白了易连山不是凶手。而在此之前,大约她是怀疑甚至肯定的。”

   洛波说:“老大,你的意思是,田溪和易连山都不是凶手?”

   萧景说:“易连山不是凶手,但是田溪就不好说了。我刚才的那段话,是建立在田溪不是凶手的假设上的。如果事实与此相反——这个如果很有意义,我说过,易连山以生命的代价……”

   萧景说刚到这里,电话响了。

   挂了电话,萧景对正在开车的洛波说:“去医院!易连山醒了!”

   

   

   33

   医生告诉萧景和洛波,易连山醒过来后,状态比预想得要好,记忆和思维基本正常,只是反应尚有些迟缓,应该是药物作用。

   病房里,易连山平躺在床上,右手插着输液管。他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看了看萧景和洛波,嘴唇微微动了动,没有张开。他的脸有些浮肿,看起来有些可怖。

   萧景和洛波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洛波将笔录摊开放在膝盖上,萧景轻声问:“易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可以说话吗?”

   易连山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口齿很清楚:“田溪呢?”

   萧景并不觉得意外,相反觉得有些抱歉。田溪这几天每天都守在易连山床边,痴痴地等着他醒来,却到他真的醒来的时候,她却不在。这是因为萧景把她叫到警队做笔录了,而且,当萧景知道易连山醒了,特地安排同事将田溪从警队送回住处,暂时不让她来医院。所以,这会儿易连山当然看不到田溪了。

   萧景说:“你放心,田溪很好,她天天都来看你。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保证你明天一早就能看见她。”

   出乎意料,易连山说:“不必了,我不会再见她的。而且,我提醒你一句,别让她逃跑了。”

   萧景反应还是很快:“你放心,田溪一直在我们的控制中。”

   易连山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萧景说:“易先生,请您回答我的问话——十月二十四日那天,你为什么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而且从山上跳下去?”

   易连山的眼睛没睁开,嘴里说:“为了田溪。”

   萧景和洛波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的猜测真的靠谱。

   萧景心里明白,嘴里却说:“易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易连山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警察同志,难道你们还没有确定谁是幽兰契的凶手吗?”

   萧景说:“很惭愧,目前我们还没有确定谁是嫌疑人。”

   易连山说:“那我就给你们指条明路吧,你们可以在田溪身上找到答案。”

   萧景问:“此话怎讲?”

   易连山说:“我确信,她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易连山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是眼睛变得越来越有生气。

   萧景说:“易先生,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易连山说:“她是为了钱。幽兰契里有很重要的一个约定:如果有了男朋友,要给其他几个人每人一百万元。”

   萧景和洛波飞快地对视。看来,违约金的事可以确定属实。

   易连山说:“当她告诉我幽兰契的事情时,我本来以为她是因为违约金的事才不愿意接受我的求爱。可是她说,她打算暗中调查其他几个姑娘的隐私,有了这个,她就可以要求她们向自己赔付这笔钱了。”

   萧景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上却云淡风轻。洛波虽然心脏砰砰乱跳,拿笔的手却极为镇定。

   萧景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田溪应该要求他们付违约金,不应该杀人。”

   易连山说:“本来是这样的,可是,当她还没有掌握其他几个姑娘的隐私时,自己的隐私反而无意间暴露了。”

   萧景问:“就是说,她们几个人知道了你和田溪的关系?”

   易连山说:“那天田溪和我在网上聊罢天之后,忘了关QQ窗口,被徐菀苧看到了。”

   “然后呢?”萧景问。

   易连山说:“从那天起,田溪就坚决要跟我中断恋爱关系。我不同意,田溪就答应先和我做普通朋友。至于田溪跟那三个姑娘是如何协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萧景问:“事发当日你来青城做什么?”

   易连山说:“时间长了,我被她的冷漠磨得心灰意冷了。可是我内心始终有一个结——不管我们有没有未来,我都想见她一面。最起码我能够让自己相信,我并不是跟一团空气谈了一场恋爱。”

   萧景沉默了片刻。因为工作繁忙,她从未交过网友,所以根本无法想象网恋是什么概念,不明白一对从未谋面的男女怎么会擦出火花来。

   萧景问:“你去见田溪之前,有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易连山说:“没有。我要求过几次,她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不过我是知道她的住处的,我们曾经在谷歌的地图上一起找到过她的那座房子。那天我是开车去的,通过GPS定位系统,我可以很轻松地找到老房子。”

   萧景问:“你去找田溪,只是想看她一眼那么简单吗?”

   萧景知道,这句话切中了要害。果然,易连山说:“我是下定决心带她一起走的。我当时身上带了三张支票,每张一百万元。我决定进入那座房子,跟大家挑明,然后带田溪离开……可是,我在门外敲了一会儿门,没有人给我开门。我见门虚掩着,灯开着,就进去了……我被里面的情形吓住了,我发现死了三人人,只有一个人活着,那个人就是田溪。”

   萧景说:“你在当时的情形下为什么不叫醒田溪,然后报警?”

   易连山说:“当我发现田溪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的时候,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既然田溪没有生命危险,其他姑娘都死了,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卷进这场意外呢?而且,那三个姑娘都死了,我也用不着支付那笔钱了。于是,我把自己去过的痕迹小心地抹去,然后离开了那座房子。”

   萧景问:“你到老房子的时候是几点?离开的时候又是几点?”

   易连山说:“我知道那些姑娘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的也晚,所以就特意去得晚些,到老房子的时候差不多是十点的样子,我在那里待了不超过十分钟就走了。”

   萧景和洛波对视一眼。蔡滔到老房子时是十点二十分,所以易连山在蔡滔之前。如果易连山和蔡滔所说的时间都属实,那么蔡滔的嫌疑是不是就可以排除了呢?

   萧景问:“当时你认定了田溪是凶手吗?”

   易连山说:“没有,我当时根本没有怀疑田溪。如果当时我认为她是凶手,肯定会把她带走的。”

   萧景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改变想法了?”

   易连山说:“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田溪一个人没死呢?莫非她就是凶手?我不愿意接受这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一直折磨着我。后来我决定,不管田溪是不是凶手,我都要带她离开。于是我联络上她,她也答应和我见面了。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萧景问:“那你为什么要从山上跳下去?当时如果不是洛波冒着危险抓住了你,你可能就没命了。”

   易连山这个时候微微有些激动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跳下去的!”

   洛波忍不住说:“如果你再跳一次,我肯定不会救你的!”

   萧景瞥了洛波一眼,不跟他一般见识,对易连山说:“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跳下去?”

   易连山说:“当时的情况,说实话,我有点懵。我没有想到你们已经怀疑到我的身上了。我知道,如果我接受你们的调查,那么查下去的结果肯定是把田溪暴露了。即使我想保护田溪,承认自己是凶手,我说不出杀人的手法和过程,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的。所以,为了保护田溪,我只能舍弃自己了。”

   洛波没抬头,却把大拇指在萧景眼前晃动了一下,意思是:老大,你猜对了,易连山就是为了英雄救美自杀的。

   萧景无视那根指头,继续追问易连山:“那你为什么又后悔了?”

   易连山说:“因为我死过了一次。这几天我虽然没有清醒,但还是有部分意识的。死过一次我才明白,感情是身外之物,不能舍本逐末。”

   萧景说:“易先生,我理解你的意思。可是,我觉得你应该还隐瞒了最重要的东西。”

   易连山沉默了片刻,问:“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萧景说:“那是因为你肯定田溪是凶手的过程太缺乏说服力。如果没有重要的证据,你不会那么想的。”

   易连山叹了口气:“好吧,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们警察。我从青城回去之后,想到了田溪在几天前跟我说的话。她说,山,我还是不想放弃你,我会争取机会的。我问她什么机会,她不肯说,但她说已经有了办法,一定要试试。当时我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想到这些话,联系到杀人现场,我不寒而栗。我才明白她说的一定要试试的办法就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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