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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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淼长叹了口气,她说自己其实也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鬼。

可是,那石菩萨真的将小孩子的肚子刨开,然后用糨糊涂抹,竟然会恢复如初,这件事困扰她好久,难道真的是菩萨?

我说:“别乱想了,这世上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连自己都度不了,又怎么能救人?所以啊,唯有真佛心里坐,那些假借神佛之命者,统统都是邪魔外道。”

刘思淼微微一怔,似乎被我的话有所触动。

其实,这句话是我师父说的。

我只不过在恰当时机用出来而已。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中午十二点,问她要不要去会会那位石菩萨?

刘思淼似乎有些犹豫,我劝她放宽心,不管那石菩萨是不是鬼,大白天她还能怎么样啊?

她也觉得有道理,就这样在去之前,我给师父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

我答应了人家得事,得处理完了才能回去。

师父没说什么,只是叮嘱我小心点。

从沈城开车去村子,往北边大概要开一个小时的高速,再加一个半小时的乡镇公路。

在服务区简单吃了口饭,不做停留的赶到了村子。

这里姑且就叫“毛家店”。

真实的地名肯定是不能写的,你也不用问,问了我也不说。

因为石菩萨长得漂亮,人年轻,就被人称作“石仙姑”,这人特出名,入了村子随便找个人一打听就知道。

我们到了那间古庙,门口的牌匾写着“观音庙”三个字。

门外还有挂着各地牌照的汽车,有的甚至开车好几个小时,只为了能得到石仙姑的一句指点。

瞧着门前排出的长龙,我觉得想见石仙姑的难度应该很大。

刘思淼拉了拉我的衣角,怯声问:“那个。。小师傅,看出是妖怪吗?”

“这还没进去呢,咋看啊?”

“不瞒你说,这几天我看了好多小说和电影,那里的主角都会说‘阴风绕梁,气聚不散’,然后就会有妖怪出现,我以为你也能看见呢。”刘思淼有些尴尬。

其实,阴风哪里那么常见?阴风绕梁,气聚不散,指的是阳宅风水里面有过横死的人。

可我们眼前的是一座庙。

但是,这座庙的风水有些古怪。

因为风水本就是寻生气的法门,指的是被春风吹过的花草树木,欣欣向荣,蓬发成长的意思,但这座观音庙有些不一样。

我问:“你知不知道这座庙是不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而建?”

“你怎么知道的?”刘思淼有些惊讶,“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村民瞎编的,他们这里不叫观音庙,早在民国前这里是义庄,据说有一年打雷,整个义庄外围绕着密密麻麻的毒蛇,古怪的事情吓坏村里的人,当时有个道士路过,说这叫群蛇拜棺,义庄里躲着一条蛟龙修行,必须及时镇压。”

“我特意打听过,那道士放了一把火,烧了义庄,又在废墟上盖起一座青龙庙,原本庙里的神像供奉的是龙王爷,自从被石菩萨占了以后,换成了一个没脸菩萨泥塑。”

“那错不了,风水上认为寺庙本就属于镇物,不避形煞,在吉为吉,在凶镇凶。”我指向寺庙山门正对的方向,“你看那里像什么?”

“苞米地?”刘思淼说,“哎呀,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都睡不好觉,千万别卖关子,我最讨厌动脑筋了。”

“好吧。”我指着前方说,“咱们来之前我观察过,观音庙正好处在两条之间的夹缝,这叫十字穿心,如果是老百姓居住,家中小儿非死即残,当年这里选择建义庄必然与此有着关联,寺庙的大门是一个气口,大门向内凹叫吸煞,向外凸则是挡煞,显然,这里是凹进来的。”

我拿出罗庚又打了下方位,心里颇为震惊,似乎这庙宇不是那么简单。

刘思淼问我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

我有点想不明白,坎艮震巽离坤兑七山可开正门,惟乾山一局,辰、巽、巳三个方向不可开正门,这里偏偏开在辰位,叫青龙开口,煞气入了青龙庙。

既然是镇煞的庙宇,又怎么可能用来做道场,那样话,不成了作茧自缚了吗?

这时,正好有人算卦走出来。

我拦住对方,询问道:“大姐,请问石仙姑给看事儿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准吗?”

妇女一听,拍着大腿赞扬道:“那可真是活菩萨啊,我家老头子死的匆忙,石菩萨帮着过阴曹,问出我老公的遗愿,就连私房钱都给找到了,太神了。”

“这里面还有多少人排队?”我问。

“我是三天前排的,你要是想排队,得早晨六点半过来叫号,最近仙姑的名气大,我估摸着,你怎么说也得等到一个星期以后了。”

说完这话,妇女匆匆离开。

刘思淼问我该怎么办?

这时候时间还早,我提议去看一看铁柱那几个孩子。

刘思淼当时就打了个哆嗦,但又咬咬牙,答应一同前去。

结果,我们赶到铁柱家时,大门是开着的,铁柱长得面黄肌瘦,长期营养不良,使他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模样,此时正穿着一身黑衣服,蹲在院子里左右手倒着尘土,当被风吹入眼睛里,也不见他眨一眨双目,空洞的眼神,动作轻缓,仿佛丢了魂一样。

他父母不在,家里仅有七十多岁的奶奶一人,老太太眼睛不好,整日里就躺在炕上听收音机。

刘思淼被铁柱吓得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我自己走进去,蹲在铁柱面前说:“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大。。人。。忙。”他没有回头看我,声音有着几分飘忽,断断续续的。

我伸出手摸在他的额头,很冰,软软的,居然有着几分不真实,等我看到他的脚时,发现他的脚踝是湿的,鞋子却是干净的,观察院子里的布局,心里顿时有了眉目。

我抓起了一把土,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土?”

“嗯。”他点点头。

“对了小朋友,你的鞋呢?”我忽然的追问,那铁柱愣了三秒,低着头不断重复“鞋。。鞋。,对。。我的鞋呢?我的鞋呢?鞋呢!”

他的声音渐渐升高,那种歇斯底里的吼声将院子里的鸡鸭纷纷惊起,它们逃到房顶不敢下来,院子内除了铁柱的嘶吼,仅有一种古怪的死寂。

我指着院子的一口水缸:“哥哥带你去捞。”

“好。。好。”铁柱声音急促。

我带着他走到那口盖着木板的水缸,上面还压着一块儿大石头。

等我挪开石头,铁柱的身体像是过电般止不住的颤抖,汗水浸透了全身,身上的黑色衣服居然渐渐褪色,转眼间变成了鲜红。

我深吸口气,心底升起一丝丝怜悯。

“孩子,你的鞋在这里。”

“鞋!”

铁柱大叫了一声,当撞在水缸的一刹那,身体仰头躺在地上,变成花花绿绿的纸人。

而我伸手在水缸里拽出一具童尸,他裹着红色的防水布,赤着双脚,已经腐烂发臭,没错,它正是死去多日的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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