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间甚至有些恍惚，她的脸一直是苍白居多，此刻被怒意染红了，竟平添了几分艳丽，让人看了有些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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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本就和唐姌长得一模一样，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无论是身量还是样貌几乎都一样，最大的不同便是唐霏左边的脸颊上有一道狰狞而恐怖的刀疤。那刀疤就像一条丑陋无比的蜈蚣，横卧在她的半边脸颊上，乍一眼看到保证能将人吓得半死。

但如果她用长发将疤痕遮掩，倾着身子跟你说话，只看着另外那半张脸，却又很轻易地会被她蛊惑。

傅亦年努力甩去心头的那点异样，只道是她的脸和唐姌太像，错认了而已。

唐霏看他怔愣，咬着唇，强迫自己镇定，一字一顿地道：“亦年，十天，只要你再给我十天时间，你要求的那一些我都答应你！”

“唐霏，就算再给你十天，你又能如何！三年了，我对你的厌恶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难道你还奢望凭着这十天来改变什么？”

“如果没有这十天，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的，就算我死，我也不跟你离婚，更不会把眼角膜给她！”

“你！”

傅亦年心中的怒气翻涌，一双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手猛地一把掐上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唐霏被掐着脖子，呼吸完全被阻滞，一张脸涨得愈发的红，睁着眼睛看着他。

她甚至没有挣扎，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也许就这样死在他手上，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死了，就不用害怕他厌恶的视线，也不用再嫉妒自己的亲妹妹，更不用那么卑微又卑贱地爱他，任他将她的爱一点点地踩在脚下，一点点地撕碎。

她缓缓闭上眼睛，透明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剧烈地灼伤了一下，看着她明明涨得通红却平静无比的脸，忽然烫手一般地一把将她甩开了。

唐霏整个人重重地跌在地上，额头撞到了墙角，鲜血很快便流淌了下来。

傅亦年居高临下又冷漠无比地睨着她，冷酷地张唇，“好，我就再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希望你能好好地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再把眼角膜给姌姌，否则的话我叫你生不如死！”

傅亦年走了，他留下那么冰冷无情的话，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唐霏背靠着墙就那样坐在地上，额头上鲜血还在流淌着，甚至顺着脸颊滑下，但是她一点都不在乎。

反正她的脸已经足够丑陋了，即便额头上再多一道疤也不会怎么样，无非就是更丑罢了。

恍惚间，她忽然想到了十二年前她和傅亦年被绑架时候的事情。当时绑匪要绑架的是傅家的长孙傅亦年，她只是不幸路过，想帮忙呼救然后就被一起拽上了车。

那些绑匪没有人性的，把他们带到地方一言不合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她也挨了几拳，后来是傅亦年用他的身体挡住了那些绑匪的殴打，将她护在了身下。

明明被打得遍体鳞伤，却还不断地安慰她，“别怕，别怕，我保护你。”

后来，他们好不容易在半夜寻到机会跑出去，可是跑到一半就被发现了。被饿了几天，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只会拖累他，就让他先走，她去引开那些绑匪。

“别怕，我一定回来救你，等我！”

分开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她被那些人抓住了，挣扎的时候被刀片划伤了脸颊。受了伤之后他们将她拖了回去，然后就是死命地殴打，后来唐霏就没什么意识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即便傅亦年没有出现，但是她知道肯定是他找到人回来救她的。

脸上的伤口太深，又耽搁得太久，早就化脓溃烂，之后就留下了这道狰狞又恐怖的伤疤。

从此之后，她活得就像一个幽灵一样，被关在房间里，父亲不许她见任何人。她能做的就是拿起画笔一张张地画下他的肖像，凭着她记忆中的模样将他眉眼的每一处都画下来。

想到那些画，唐霏扶着墙，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慢慢地往二楼的画室走去。

画室的墙上挂满了傅亦年的画像，每一张画上的傅亦年都是笑着的，她就是凭着这些画像才熬过了这三年。

就算他对她再冷淡，再无情，甚至从来不会对她笑一下，但是凭着记忆中的样子，她画下的傅亦年都是笑着的。

似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只有这样的笑，才能慰藉她那颗早就破碎糜烂的心。

还有十天，她就要把眼角膜给唐姌，这是三年前她逼傅亦年结婚时候答应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