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现在,你是我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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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是我的。不是吗?

梁欢被行动迅速的医护人员抬进了救护车,医生要求一位家属随行,席庆诺

便也跟上了车。这大概是席庆诺头一次眼睁睁地看孕妇生产的过程。梁欢额头全是汗,脸憋得通红,嘴唇泛白,皱着眉,带着哭腔叫:“好痛!

好痛!”医生帮她擦汗,让席庆诺握着她的手。席庆诺刚一握住,就被梁欢死死抓住不放,指甲嵌进她手背上的肉里,疼得席庆诺也要叫“好痛”二字。“诺诺,看到没有!女人只想为自己喜欢的人生孩子!你想为谁生?”梁欢

在此时还不忘对席庆诺说教。真是中国好姐姐!“说,你想为谁生?”“……” “说啊!”梁欢差点尖叫了。“你弟弟。”“这才对!”梁欢大口呼吸起来,撒开席庆诺的手,改抓医生的手,“好

痛!好痛!”医生有苦不能说。

手术室外。先赶来的是桂女士和梁欢的老公。桂女士一见席庆诺就没什么好脸色,嫌弃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欢姐来医院的。”“是你唆使欢欢出院玩的吧?”桂女士不高兴地问。反正桂女士已经很讨厌她了,她解释什么都无济于事。席庆诺有些自暴自弃

地说:“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阿姨都不相信。你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既然你们来

了,我就先走了。”“什么态度!”桂女士更怒了。席庆诺懒得搭理,直接转身就走。桂女士想不依不饶,被女婿拉住了。当务之急是守着梁欢生产。席庆诺在等电梯。电梯来了,门开了,正巧是梁越和席灵芝。梁越见到席庆诺便问:“要走了?”“嗯,你妈妈和姐夫到了。”梁越说:“你等会,我去打个招呼就送你回去。”“不用了,我打车就好。”一旁的席灵芝接话:“越哥哥你现在就离开不好的,不如这样,你把车钥匙

给我,我送我姐姐,到时候把车开回来还给你。”梁越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便把车钥匙给了席灵芝。席灵芝面露微笑地对席庆

诺说:“走吧,姐姐?”“嗯。”席庆诺此时此刻特别痛恨自己没有考驾照!大学就忙着谈恋爱了。去车库的路上,席灵芝问:“姐住哪?”“梁越家。”席灵芝无话可说。

车内。

席庆诺无趣地望着窗外,似乎与妹妹席灵芝无话可说。

席灵芝先开了口:“姐姐真的跟越哥哥在谈恋爱吗?”“看起来不像吗?”席庆诺早就料到妹妹会这么问。席灵芝笑了笑,看起来是对席庆诺满满的信任:“姐姐曾经答应过我,不会

喜欢越哥哥的。我先喜欢越哥哥,姐姐怎么会抢我的越哥哥呢?对吧,姐姐?”

这就是她妹妹,从小到大,带着天使般的笑脸,无辜又强势地抢夺她的东西。她必须谦让,因为她是姐姐。这是她爸爸从小的教诲!她从来不敢忤逆爸爸,于是习惯了不争,什么都让给妹妹。

那一年,席灵芝向梁越告白遭到拒绝,便让席庆诺承诺不要喜欢梁越,席庆

诺答应了,因为她觉得那时的妹妹很可怜。如今,席灵芝用当初的承诺来激她。“姐姐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信心,觉得我会一直让着你?”席庆诺忽然对席灵芝发问。席灵芝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平时对她千依百顺的姐姐会突然质问她。席灵芝

尴尬地笑着,不自然地露出天使般的无辜表情:“这不是姐姐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我一直觉得姐姐对我最好了。”“如果姐姐说,非要和梁越在一起呢,你会祝福吗?”席灵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哆嗦,车也抖了抖,席庆诺心惊了一下。席灵芝紧

抿唇不说话了,认真地开车,直到到了梁越家,席庆诺说声“谢谢”便想下车,谁

知席灵芝直接把车门锁住,不让她下车。席庆诺皱着眉头看向席灵芝。“姐姐,那么多男人,为什么是越哥哥?是我先喜欢越哥哥的。”“那么你的越哥哥先喜欢的是你吗?”席庆诺反问。席灵芝含泪地看着席庆诺:“姐姐,你变了,变得这么自私。”“到底是谁自私?如果不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我早和梁越在一起了。我

会变成现在这样,有家不能回?”这些年的委屈,席庆诺竟然在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有家不能回?”席灵芝反问,“我一直好奇姐姐为什么和韦辰鸣分手,但

是你和越哥哥都闭口不提,难不成有内情?”“要你管。”席庆诺十分厌倦别人提旧事,尤其是关于韦辰鸣的事情。席灵芝是何等聪明的人。既然席庆诺不愿意说,自然什么都问不出来,但她

可以想办法打探。姐姐的大学同学她还是认识几个的。席灵芝放走席庆诺,便驾车

回医院。一到医院,就朝桂女士跑过去,很着急地问:“欢姐姐生了吗?”桂女士见是席灵芝,愣了愣:“灵芝你怎么来了?”“我还车给越哥哥。”“哦!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估计还需要时间。”“阿姨,我陪你等。”席灵芝乖巧地扶着桂女士的手臂安慰道。桂女士点点头,脸上的焦急稍有缓和。桂女士的女婿对梁越说:“灵芝比她姐姐聪明。”梁越笑了笑,不做评论。桂女士与席庆诺的关系当真是让他很为难。大约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席庆诺才接到梁越的电话,说梁欢生了个儿子,七

斤二两,算是个大胖小子。席庆诺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梁越挂完电话,桂女士便让梁越送席灵芝回家,毕竟时间不早了。车上,席灵芝总是偷瞄梁越,梁越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问道:“有什么好

看的?”“越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难怪我被你迷住了。”梁越失笑,席灵芝隔三岔五地会表达一下她的爱意,以前他总会认真地拒

绝,如今他也习惯了,就当个笑话听听。如果席庆诺能有一次对他表达爱意,那该

多好,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不定又患得患失了。“越哥哥,你是不是挖了韦辰鸣的墙角,才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梁越怔了怔:“何以见得?”“姐姐不惜和家里闹翻都要和韦辰鸣在一起,但是现在却和你在一起了,感

觉怪怪的。以我对姐姐的了解,她就算和韦辰鸣分手了,也不会这么快和你在一起啊,除非……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越不得不佩服席灵芝对席庆诺的了解,当然更钦佩她的逻辑思维能力。毕竟他走的路比她多,梁越十分淡定地回答:“确实是这样,我做了第三者,我抢了诺诺。”

席灵芝听后,整张小脸唰地一下白了。她有些不相信:“越哥哥,你就这么喜欢姐姐?甘愿做被人唾弃的第三者?”

“情不自禁吧。”梁越只是想掩盖席庆诺和韦辰鸣分手的事情,谁知弄巧成拙了。席灵芝忽然笑了:“为了喜欢的人,做第三者也愿意。这是越哥哥教我的。”

梁越知道席灵芝什么意思,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我为了诺诺连人品都不要了,你认为我是那么好挖的吗?”

“没有不成功的第三者,只有不努力的第三者。”席灵芝倔强道。

“错。感情是双方的。即使一方再努力,另一方无动于衷,依旧不会成功。我对你,永远会是无动于衷。”

梁越知道自己对席灵芝太过决绝,但他必须要这么做,不能让小姑娘因为他而走上歪路。努力追逐不爱自己的人,真的很累。他已陷入深渊,何必眼睁睁看着别人同他一样呢?

席灵芝或许没料到梁越会对她说如此重的话。她从小就没受过挫折,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料却在梁越身上一再受挫。她是个不服输的人,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

她选择了沉默。

席灵芝下车之前,丢下一句话:“如果你们的关系是假的,我只能说,越哥哥,我可怜你。你在耽误你的幸福,放纵我姐对你有恃无恐。”

梁越回到家的时候,他惊愕地发现家里似乎被打扫过了。席庆诺其实很懒,从小也没干过什么活,即使一个人在外,家里还是由梁越帮忙收拾。总的一句话,席庆诺不会干家务。

今天如此勤劳之举,还是值得赞扬的。他手里提着锦绣糖品新出的盒子,席庆诺一见着,乐呵呵地迎接他,还很贤

惠地主动去提他手上的锦绣糖品盒。梁越却不松手。席庆诺小脸一僵,干着嗓子,冷冷地说道:“松手。”“不。”席庆诺幽怨地抬起泪光点点的眸子,可怜巴巴地娇嗔道:“亲爱的越越,松

一下手嘛。”真可谓是说得人家骨头都酥了。梁越很受用地微笑,看似很满意,但还是不肯撒手。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

嘴唇:“亲一下这里就松。”席庆诺变脸似的,又恢复了女金刚的模样:“本小姐卖艺不卖身。”“这样啊?那行,跳个舞看看。”席庆诺打算不要锦绣糖品了,她猛地撒手,冷哼道:“大不了不吃了,减

肥。”她其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锦绣糖品最终还是会到她手里的,不争不抢,还是她的。“不错,期待。”梁越却没有如席庆诺所想,而是自顾自地脱皮鞋,穿拖鞋,施施然走到沙发边,美美地打开糖品礼盒,面带微笑地看着里面的精品糖果。“你又不爱吃糖,为什么拆开看啊?”席庆诺狠狠吞了口口水,坐在他旁

边,垂涎欲滴地将礼盒里各种口味的糖果看了个遍。梁越点头说道:“说得也对,我不爱吃糖果,为什么要拆开?”席庆诺在心里频频点头。是的是的,你不吃,给我吃嘛。结果……梁越直接把一整盒的糖品全扔进了垃圾桶。“梁越!”席庆诺狮子般咆哮了。哪有这样的男人,自己不吃,干吗不给她

吃啊,她最爱吃锦绣糖品的礼盒糖果。“减肥。”相对于席庆诺的狮子咆哮,梁越的语气波澜不惊。席庆诺在心里滴血啊!今天的梁越太反常了。当天晚上,席庆诺辗转反侧,看着自己房间的门,等着梁越来道歉。许久没

有反应,眼看她都快数到第三千只绵羊了,梁越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既然梁越不主动,那就只有她行动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敲开了梁越房间的

门。梁越似乎在等她。席庆诺别扭地挪进梁越的房间,没好气地问:“你就没话跟我讲吗?”“我在等你开口。”梁越似乎有点疲惫,捏捏眼角,精神不振。席庆诺愣了愣,莫名地问:“你等我说什么?”梁越叹了一口气,朝她逼近。席庆诺条件反射地防御性后退,谨慎地看着

他。梁越见席庆诺自我防御能力这么强,有些苦笑:“你和韦辰鸣分手也有两年了,这两年我这么努力让你忘记过去,治愈伤疤。如今看来我是在做无用功,是吗?”

“美男。”席庆诺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梁越摆摆手,制止她插话,他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关系了。也许是席灵芝刺激了他,默默地守着一个人,压抑着自己满腔的爱意,无非是在虐自己。与其缩手缩脚,不如放手一搏,即便结果或许让他心如刀绞,也好比这样不

死不活。“我们试试吧。我说的是真的。”梁越专注地看着她。席庆诺没想到梁越会这么突然表明心意,一时惊讶得说不上话。梁越继续说道:“回答我,要还是不要?”“为……为什么?”席庆诺犹豫地看着他,“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一直好朋友下去?”梁越失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看见你和韦辰鸣谈恋

爱是什么感受吗?一把刀插在心脏里,然后慢慢地绞着,一滴血都没有,但心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我嫉妒,我难过,我自认为我不是坏人,可是那些日子,我每天盼

着你和他分手。这就是我,一个自私想霸占你的梁越。我并不是你眼里只会对你好的梁越。懂吗?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喜欢你想占有你的男人。”席庆诺泪光点点地看着梁越,嘴唇抿得泛白,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凝聚成

一句话:“其实或许我也一样。”梁越愣了愣。席庆诺低着头不敢看梁越,口中却自说自话:“灵芝喜欢你,一再对我强

调,要我让贤。我好怕,好怕你真的有一天和灵芝在一起了,从此你的世界就没有我了。我也想霸占你,不给任何人。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明白,我喜欢你。梁越。”

梁越喜极而笑,张开手臂,把席庆诺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很紧。席庆诺抬起手臂狠狠地抱住他,觉得自己抱住了全世界。“从今天起,我是你男朋友了。”“嗯,真的男朋友。”“扶正的感觉真好。”梁越捧着席庆诺的脸准备亲下去,席庆诺连忙躲闪。

梁越愣了愣,大概觉得自己的举动太鲁莽了,本想道歉,却被席庆诺突然抱住脖

子,只见她嘴角噙着笑,不怀好意地说:“让我主动一回。”然后朝他倾了过去,他含笑接招。一吻过后,梁越回味道:“刚开始交往就这么热情,以后大概会吃不消

你。”这不是变相得了便宜又卖乖吗?!席庆诺忍不住朝他翻白眼:“那以后冷处

理。”“不要,就算消化不了也要过过嘴瘾。”“肉麻。”“明天约会,怎么样?”“看你表现。”“今晚表现?”

席庆诺扫了一眼梁越无比纯真的笑脸,想骂的话被硬生生塞回去了,半天吐

出三个字:“明天见。”一说完,就逃跑似的离开梁越的房间,还“体贴”地重重关上门。梁越失笑,今晚的夜色真不错,可以美美睡一觉了。两人的生活几乎都没离开过彼此,可谓是形影不离。单独吃饭逛街的次数可

以绕地球一圈。可是这一天却是意义非凡,因为今天他们的关系不再是朋友,而是情侣。席庆诺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街上牵着梁越的手,还放肆地摇晃。梁越完全没嫌弃席庆诺这幼稚的行为,甚至十分受用。“话说约会不开车,是谁教你的?”席庆诺自出门走到现在有些累了。幸而梁越的住所是在闹市区,如果是郊区,岂不是要走断她的腿?梁越撇嘴笑了笑:“大学的时候我其实很羡慕那些谈恋爱的,我也想体验一把。”“大学恋爱模式?早说嘛!”席庆诺一副我最懂的样子,直接拽着梁越朝A市的步行街走去。梁越被她生拉硬拽地踉跄几步,手用力扯了她一下,才制止她暴走。席庆诺

不解地回头看他。“事先声明,我这次只带了三百块,没带任何卡。”“那还约什么会啊!”“大学生不都这样吗?哪有钱挥霍?”梁越一派天真。“谁说的,我和韦辰鸣……”席庆诺几乎是脱口而出,刚说完韦辰鸣三个字

她就知道自己此时提了最不该提的人。果不其然,梁越的脸一下子黑了,冷冷地看她。席庆诺自知理亏,乖乖地挽着梁越的胳膊,吐吐舌头:“三百块钱能干很多事情呢,足够了足够了。”“可不是,你经验丰富。”

席庆诺选择默默地承受。

席庆诺觉得步行街是大学谈恋爱模式的首站。由于路途还是有些遥远,她选择的交通工具是公交车。席庆诺这一两年来挤惯了公交车,倒是为难了很少挤公交车的梁越。幸而他海拔高,抓牢了扶手。席庆诺身高受限,只能抱住梁越的小蛮腰,不过她很喜欢。

席庆诺享受地靠在梁越的怀里,嘴角噙笑地说:“女孩子不需要专车接送,跟喜欢的人挤公交车,也觉得很幸福。”她抬眼看梁越的时候,梁越也在低头看她。

梁越微笑地眯眼:“那我换个房子,离公司远点,以后我们天天挤公交车。”

席庆诺脸色一变:“当我没说。”

梁越笑得愈发开心了。他知道席庆诺不是个很物质的姑娘,可刚才那句话,是出于真心的。

A市的步行街在当地很有名。汇集了各种特色商店与美食,价格又便宜,是学生和游客的聚集地。以前他们读书的时候,步行街只是雏形,不过也不影响席庆诺和梁越来此地的兴致。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旧地重游,难免会触景伤情。

席庆诺抱着梁越的胳膊漫步其中,感慨道:“我记得那边有个面馆,你很喜欢吃那里的炸鱼丸。那时候你好有钱,身上只有一百块的。鱼丸才一块钱,老板根本找不开。”

“你那个时候就开始讹我的钱了。”

“我那个时候怎么说也是穿名牌的人好吗?鞋子不是阿迪达斯就是耐克!但是零花钱一个月才一百块!够花吗?太不符合我土豪形象了。再看看你,穿的都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衣服鞋子,乍一看去还以为是穷小子呢,现在才知道当初有眼无珠啊!我知道你比较低调,所以就由我这个土豪衬托你了。”

论不要脸,谁能与席庆诺争锋?

梁越扑哧笑了起来,大概是习惯席庆诺的厚脸皮了。他回忆读书时的点点滴滴,忍不住笑开了。

他记得高中时候有晚自习,晚餐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因为避嫌,他们从来不一起吃饭。席庆诺那时候不胖,却总是囔着减肥,晚上只吃黄瓜。因为懒得下楼,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带,却很好意思麻烦他帮忙带黄瓜。

那时候他有晚自习后加餐的习惯,所以顺便给自己买一瓶抹茶牛奶和两个茶叶蛋。谁知,被她抢了。第二次帮她带黄瓜的时候,他只是想测试一下席庆诺减肥的决心,又顺便买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珍珠奶茶。不出他所料,又被席庆诺占为己有。后来,他每次顺带的加餐都会被抢,最后他直接买两份,一份给她,一份给自己。

这样的状态维持到了高中毕业。在毕业的时候,席庆诺才告诉他真相。那个时候她的饭钱都花在买小说上面,钱不够吃晚饭,所以才想到坑他的加餐。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不是笨蛋,但是心甘情愿在她眼里做笨蛋。他不在意钱,在意的是席庆诺会不会饿肚子。

也许是自己后知后觉,不明白这种“心甘情愿”叫作初恋。席庆诺似乎看到了似曾相识的面店,她拉着梁越过去,指着招牌说:“是不是我们读书时候的那家?”

“我是看不出半点以前的影子。”梁越很中肯地回答。的确,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是卷闸门,里面的桌子都是陈旧的木桌,厨房也在外面,用煤球烧的火。如今这家大门是自动开的玻璃门,里面陈设的桌椅都雪白雪白的,已经看不到厨房了,大概也已不用煤球了吧。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席庆诺看了下菜单,各式各样,应接不暇。席庆诺感慨:“那时候连菜单都没有,直接跟老板说一碗面,两串炸鱼丸。

现在的选择真多,都不知道吃什么了。”“说得好像你没适应时代的变化一样。”席庆诺反驳:“我只是想感受下我们的曾经而已。”

梁越不说话,只是微笑。他们的曾经有什么好的,只是很单纯地相处。梁越说道:“我比较向往我们的未来。”席庆诺一听,脸有些烧,由于害臊,佯装不满地瞪他两眼。梁越也瞪她:“难不成你不向往?嗯?”

“向往啦向往。我想好吃什么了,你要吃什么?自己点。”席庆诺把菜单丢给他,侧着脑袋看别处。自从关系明朗,她还真有些少女情怀地羞涩了,明明那么熟,一想到未来的发展趋势,她就特别害羞。

梁越点了炸鱼丸和牛肉面,与以前一样。席庆诺点了牛肉粉丝,与以前一样。两人因为互相的“与以前一样”而相视一笑。席庆诺说:“我们打赌,你猜……味道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呢?”“赌什么?”梁越问。“你想赌什么?”梁越想了想,似乎想到了好点子,忽然笑得灿烂:“如果我赢了,以后无论

怎样,你都不准提分手。”席庆诺愣了愣,没想到梁越会想到这样的赌约,她立马反驳:“为什么会是

我提分手呢?说不定是你提分手呢?”梁越笑而不语。面和炸鱼丸来了,梁越说:“味道肯定与以前不一样了。”“那我赌与以前一样。”两人试吃后,味道确实与以前不一样。席庆诺有些不服气:“你怎么会知道

与以前不一样了啊?”

“首先,这家店与当初那家是不是同一家还不能确定,只是与原来那家的位置一样。其次,这家面店门面很大,菜式多样,算是一家综合性很高的面店了,厨师还会是老板自己吗?肯定会请厨师。最后,厨艺就像感情一样,有增有减,太不定了。综上,味道还能是原来的味道的概率略低。”

席庆诺只能佩服梁越的逻辑性。因为输了赌约,席庆诺很不服气地痛快吃完自己的牛肉粉丝。梁越只是意思意思地吃了些,便结账了。离开面店的时候,梁越忽然说道:“你知道吗?你赢我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我不会提分手,永远不会。”席庆诺没话说了,她信梁越。两人沉默地走了几分钟,席庆诺忽然拉着梁越

的手,转身面对他,认真地看着他问:“我会分手的理由是什么呢?我想了好久,

都找不到可能让我提分手的原因呢。”梁越说:“韦辰鸣。”席庆诺哈哈大笑起来。韦辰鸣?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俗话说,胖不是没理由的。席庆诺真的很能吃,一整碗牛肉粉丝下肚后,还

能吃鸡蛋仔、烤鱿鱼、珍珠奶茶等等。梁越均只是尝尝味道,一口而已……整条街逛下来,席庆诺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说:“吃饱了,我们回家

吧?”“今天不回家。”“啊?那去干什么?”“开房。”席庆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觉得梁越大学时候肯定很羡慕那些夜不归宿

的室友!积怨已久,如今会不会变本加厉啊?入住的酒店毫无疑问,五星级的。席庆诺坐在床上,无比鄙视:“你知道

吗?大学生没有钱住三千块一晚的酒店,你这不对!”“我不是普通大学生,我有钱。”好吧,她竟无言以对。

梁越洗完澡出来,席庆诺开始紧张了。梁越见席庆诺这么不淡定,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捉弄:“去洗澡,我等你。”席庆诺想入非非,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梁越:“来真的

啊?”“不然呢?”席庆诺不知道怎么拒绝,心有不甘地去浴室洗澡了。浴室里传来了莲蓬洒水

的声音,梁越知道,这个澡一定会洗很久很久。他和席庆诺共处一室的次数太多了,他没有一次越轨,因为关系没到那分上,如今关系到了,他知道今天时机不对。

所以他也没接席庆诺的拖延战术,自顾自地先睡了。

如梁越所料,席庆诺洗澡花了一个多小时。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出了浴室!当她看见梁越睡姿优美地躺在床上一侧的那刻,她真的很想把他大卸八块。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一个小时都等不了吗?

不可能!

原因只有一个!

于是第二天的工作日午休之际,席庆诺独自一人躲在茶水间,和她的闺密李

欣桐煲电话。电话那头,李欣桐头头是道地说:“一个男人这样,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不爱你;第二,嫌你丑。”席庆诺泪奔:“呜呜,我不能接受这两个可能。欣桐,我想,你比谁都懂

我。”“我不懂你。”电话那头,李欣桐冷冷地说道。“少来,宋子墨不就对你没一点兴趣吗?”席庆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李欣

桐面前提宋子墨。说完后,就开始后悔了,这是在好友伤口上撒盐啊。“谁说的?!”好吧,她这位好友其实痛觉神经迟钝。

席庆诺岔开话题:“总之,你给我想个办法补救吧?”“这还不简单?他不扑过来,你难道非要等着他主动?”反正这事不是她李

欣桐干,她说得极其轻松简单。哪有这么简单?席庆诺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那么请传授我秘籍吧。”“我丰富的经验告诉我,美女勾引男人,百分之八十能成。请问,你是美女

吗?”

好了,席庆诺气得直接挂了李欣桐的电话。最近李欣桐越来越不可爱了,总是以讽刺她为乐。她不是美女,是胖子。胖子勾引男人,百分之百不成!她一下子萎蔫了。几次下定决心要减肥,虽然这个月瘦了五斤,但相较于“标准”还差那么两位数。

“哎。”席庆诺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茶水间的门开了,苏菲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奶茶杯。她见到席庆

诺,嬉笑道:“咦?你怎么在这?”“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席庆诺古怪地问。“老板谈合约去了,你怎么不跟去?就这么放心老板?”苏菲的话更古怪了,席庆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糊地问:“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不是由你来负责吗?”“可是这次谈合约的对象是宁婉婷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宁婉婷对老板情有独钟!她肯定会公私不分哦,到时候老板稍稍力不从心就……”席庆诺登时小脸刷白,浑身血液凝固。她虽然对梁越很放心,但是喜欢梁越的女人一点也不让人放心啊!苏菲见席庆诺如此,忙献计:“啊,下午两点钟,老板让我送合同到阳光假日酒店去,要不你去送?这样好监督?”“好。”席庆诺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对于梁越,即便放心,但总没有亲眼见着来得舒心。下午一点,席庆诺提前来到阳光假日酒店。她没通知梁越她替苏菲来,所以

梁越是不知情的。席庆诺坐在阳光假日酒店的大厅里等候,无聊就玩玩手机打发时

间。忽然自她身边走过两个女生,正兴奋地交谈着。“听说顶层游泳池今天免费,等下一定要去。”“好啊,好啊。”席庆诺听到游泳池三个字,立马来了精神。她在大学里学过游泳,可自从学

会了蛙泳便再也没下过水。其实她挺喜欢游泳的,决定减肥那会儿,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游泳减肥。反正还要等一个小时,顶层露天游泳池今天免费,她就小游一会儿过过瘾也好。

席庆诺兴奋地尾随刚才那两位女生上了电梯,顺便买了一套泳衣,直达顶层。从换衣间出来后,便找不到那两位女生了。这个很重要,因为席庆诺找不到游泳馆了……

阳光假日酒店顶层太大,像迷宫一样。她转了一大圈,头都快晕了。正在她准备放弃之际,她看到“露天游泳池入口”的指示牌,她顿时大喜,顺着指示牌的方向往上走。

眼前晃出一片宝蓝色的池水,她一下子雀跃了。只是当她四处巡视时,才发

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个人都没有!整整一千平方米的泳池,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直到,她听到哗哗的水声……她先愣了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来源走去。听声音,像是有人在游

泳。难不成整个露天游泳池就一个人游泳?她刚靠近游泳池,突然,从水下涌出一个人头。席庆诺吓得直接摔倒在地,并伴随着一声惊吓的尖叫。那人站稳,用双手抹去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看向眼前大惊失色的席庆诺。

那人顿时错愕,喃喃自语:“诺诺?”

席庆诺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惨白。

韦辰鸣,别来无恙。

其实,席庆诺曾经幻想过与韦辰鸣再次相逢的画面,她会变得更美,更出众,让他心生悔意,责怪自己当初有眼无珠。她便可以很骄傲地甩着头,一脸傲慢地看他,充分地满足自己那小小的自尊心和虚荣心。

可现在呢?正如梁越所说,过得去的是事情,过不去的是感情。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胃,用吃来填补自己空虚又无助的心,结果长肉身材走样。她可以容忍自己丑,容忍别人说她胖,但她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出现在韦辰鸣的面前,她过不了自己这关。他还是以前的他,一样眉目清朗的五官,一样让人怦然心动,一样深情专注

的眼神。席庆诺深深地吸了口气,紧抿双唇,转身想要离去,当作并不认识他一样。“诺诺。”韦辰鸣忍不住呼唤她,急切又着急。然而,她不愿停止,不愿回眸。耳后传出稀稀疏疏的水声还有赤脚走过瓷砖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湿漉漉的

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臂膀,那么用力,不肯撒手。席庆诺愣了一愣,神色惨白。“诺诺。”一如曾经的他,习惯用恳求的语气向她示弱。席庆诺不禁冷冷一笑,他这又是为哪般?她没有挣开他,而是冷冷地说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诺诺。”曾经的席庆诺早就在两年前,被他亲手“杀死”了。

扣住她臂膀的手力度轻了许多,可依旧没有撒手的意思。韦辰鸣的脸色并不好,他说:“我怎么会认错?你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两年来,你……”

“够了。”席庆诺吼了一声,猛地挣开他的手,愤恨地转身,死死地盯着他。她有一双大眼睛,此时眼睛瞪得更大了,装满了怒气:“你要不要脸,你还想怎样?韦辰鸣。”

曾经的事,她不想再提,也忘得差不多,伤疤早已结疤愈合。可曾经的那种痛,她没忘,曾经的傻,不敢再犯。听到他如此说着,她觉得一阵恶心。

看着席庆诺那种愤恨的模样,韦辰鸣的脸色早就不如刚才那般云淡风轻。这是自那次自导自演的戏以后,第一次见到她。他想过,她会恨他,他也想过,她再次见到他,该会哭着冲过来狠狠地咬他来解恨。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坚定地用憎恨的眼神站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脸。

席庆诺蓦然转身,准备离去。没走几步,就听到韦辰鸣说:“要脸有什么用?”

她没有停下来,只想离开,只想马上见到梁越,躲在他的臂弯下,让自己静一静。

韦辰鸣就那样光着身子站在微寒的秋风里。仿佛时光回到两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就那样留下她一个人在校园的“情侣亭”里,任由她的哭声充斥耳畔。他忽然体验到她当时的感觉,是浑身血液被抽离,来不及心痛的空虚感。

他曾经那么伤过一个爱着自己的女孩。

她下了顶层,胡乱地走,刚好遇见“指引”她的两位女生,只见两位女生有说有笑走向旁边一个旮旯,那有一道门,在门的旁边有个指示牌:有道游泳馆。

席庆诺差点吐血!这才是公众游泳馆,遇见韦辰鸣的那个游泳池大概不是对外开放的。

早就没游泳兴致的席庆诺还是灰溜溜地换了衣服下楼,窝在大厅里,数着指头继续等。

还好苏菲不是两点整给她打电话。她告诉席庆诺,他们已经在1314的商务房里等候了。席庆诺默默数着这个太过吉祥的房号,不知是凑巧呢还是凑巧,谈个生意还一生一世?

她火速来到1314的房门外,深吸一口气,按了按门铃。不到一会儿,有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开了门,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莫名的好奇。席庆诺以为

他在用眼神询问她是谁,她微笑说道:“你好,我是梁越先生的秘书。”好吧,她逾职了,她当梁越的秘书还不够格。不过,她知道苏菲和梁越都会原谅她的。那男人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她进来。当席庆诺施施然走进去的那刻,梁越是

正对她的。当梁越看到她的那刻,他那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多了错愕与慌张。席庆诺还来不及奇怪,便听见他对面的一位身着米色西装的男人说:“梁经

理这是怎么了?”似曾相识,刚刚接触过还在耳边盘旋的声音。席庆诺暗暗咬了咬舌头,真是无巧不成书,是福是祸总是躲不过,该来的还

是得来。梁越说:“没什么,我老婆来了。”错愕过后的梁越是如此镇定又坚韧,不容许她的躲避。

“哦?是……”韦辰鸣转身的那瞬间,卡在喉咙里的话硬生生因为看见席庆诺傻傻站在自己面前而吞回肚子里。宁婉婷听到梁越这句话,脸色并不比韦辰鸣好,不过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小姐,即使心有不爽,脸上也依然会挂上迷人的微笑。

梁越见席庆诺发愣,朝她勾了勾嘴角:“诺诺,发什么愣,嗯?”

席庆诺见他愉悦的模样,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这样的表现,她并不反感。他如此漫不经心实则别有用心地宣告所有权,是对她在乎的表现吧?或者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怕她和韦辰鸣会旧情复燃?

她深吸一口气,继而走到梁越的旁边坐下,递给他文件:“你的。”

“嗯。”梁越微笑而对。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对她表现出过分的亲密,但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融洽,多和谐。他拿捏得十分到位。

席庆诺不敢看对面的韦辰鸣,也不想猜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输自己那份无可救药的自尊。

“韦总裁,关于那块地,我觉得价格上还有商量的空间吧?如果真是那个价,我可不想让。”梁越的目光对上韦辰鸣的那刻,相当犀利,说不上挑衅又谈不上真诚,总的来说,是别有用心。

韦辰鸣只是把目光定在席庆诺身上,灼热而又坚定,似乎这样席庆诺就会抬头看他一眼。梁越自然看在眼里,可他不做任何反应,而是依旧如个生意人和颜悦色地在

等待客户的回答。倒是宁婉婷拍了拍韦辰鸣的肩,提醒他:“辰鸣,说话啊。”韦辰鸣稍稍回过神,只是依旧盯着席庆诺问梁越:“那要多少才肯让出?”梁越说道:“那要看韦总裁诚意有多少了?”韦辰鸣这才把目光转到梁越身上,说道:“按市场价提千分之五。”他说

完,已让在场几位都错愕不已。要知道多个千分之五就是好几百万,买地都是能省则省,市场价本来就是高于交易价百分之十以上。如此谈价格的,着实少见。梁越咧嘴一笑:“秦天集团的总裁果然是爽快,那么合同我会派秘书与你们

详细洽谈。”“好。”两人站起来,握手言欢,算是一笔交易达成。因韦辰鸣和宁婉婷有其他事相

谈,梁越请辞离开。席庆诺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跟着梁越屁股后面离开。离开商务房,梁越也没和她多说什么,而是沉默地走在她前面,直到两人同上一个电梯,电梯门关好,梁越才开口说道:“诺诺。”

“啊?”席庆诺慌张地应了一声。她想,梁越肯定介意她和韦辰鸣的过去,肯定会问三问四,逼问她现在什么感受之类的。她该怎么回答?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梁越见席庆诺如此紧张地看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今天赚了不小的一笔,我想开个庆功会,你和苏菲说一下,让她准备。”

“啊?哦。”席庆诺愣愣地点头,她没料到他会说这些。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没去想她和韦辰鸣的事,还是刻意回避她和韦辰鸣。是男人的话,多多少少总会关心自己的另一半遇见前任的心情吧?然后吃个小醋,使个性子,来个霸道什么的。

梁越从头到尾,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就像不知道席庆诺和韦辰鸣曾经有那么一段似的。如此,席庆诺反而有种莫名的担忧,今天的梁越实在太反常了,她一点儿也不习惯他这样。

电梯下到B1的停车库楼层,梁越淡定地走出去那刻,席庆诺的担忧开始无限膨胀。她迟疑地停下脚步,看着梁越那笔挺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呆。

梁越把车开到她面前,放下车窗,面带微笑地说:“上车。”

席庆诺抿了抿嘴,上了副驾驶位,梁越便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在狭小的空间内,安静更是让人莫名地紧张。席庆诺抬眼看向梁越那沉静如水的脸庞,终归耐不住地问道:“越越,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关于……”她拖长音调,不想再继续说,但是她知道以梁越的智商,肯定懂她的意思。

梁越笑道:“现在,你是我的。不是吗?”

席庆诺一愣。

梁越再说道:“我只负责幻想我们彼此的未来,为什么要去惦记彼此的过去?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你每做一个决定前,都需要想想,不要让我难过。”他顿了顿,又说:“以前我的难过你无须考虑,因为那个时候你不是我的,纯属我自愿。”

席庆诺傻傻地看着面带笑意的梁越,心头一阵酸楚。她忽然记起刚刚和韦辰鸣分手,她的一通电话,就把即将进考研考场的梁越拉到了B市,陪她整整一年之久。因为不顾桂女士的反对,固执地留在B市,惹怒了桂女士,桂女士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是个太子爷,从小锦衣玉食,却为了她跑业务做兼职赚钱。白净的少爷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那时她全然不顾他,心心念的,还是那个抛弃她的韦辰鸣。

梁越告诉她,以前他的难过无须她考虑,是他的自愿。可是,可不可以让她后知后觉地感动一下?席庆诺深吸一口气,猛地朝梁越的脸上亲了一口,紧接着羞

红着脸,低头带笑地说:“突然想亲你一下。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梁越“嗯”了一下,将车靠边停在路旁。席庆诺大惊,侧头看过去的时候,梁越正用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眸子注视她。好似在说,你懂的!懂什么!席庆诺装傻充愣,一脸茫然地眨巴两下眼:“咦?怎么好端端地停下来了?”梁越做出思考样,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猛地吻上她的唇,事后,餍足地朝她微笑:“突然想吻你,我知道你‘也’不会介意的。”他特意强调了“也”字。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貌似她亏了很多,她就是想单纯地亲

个小脸。席庆诺恼他太过小气,见不得她占他一点小便宜。梁越眯眼笑道:“看你如此恋恋不舍的样子,莫非还想……”“贱人。”席庆诺一脸唾弃地说。她难得想温馨一下,结果梁越这番欠扁的

话,彻底激怒了她!什么感动,跟梁越谈感动,简直无语!“那么在此之前,你得负责把我训练起来,技术得过关。”天呐!席庆诺真想一口咬死他。果然,人至贱则无敌。A市是有名的不夜城,即使已近午夜,也依旧车水马龙,车流畅通地顺着立交

桥马路街道穿梭,车灯恍如纵横交错的水流,潺潺不息。韦辰鸣站在落地窗旁,手握一杯香槟,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高楼下的A市。他一直想来A市走走,但碍于母亲下达的禁足令,别说来A市,就是回国都不大可能。他不喜欢国外,熬了两年,自己终于放弃,答应和凤凰集团的宁婉如订婚,才被送回国。他从来都拿自己的母亲没办法,终究还是自己不够坚定,太过软弱。遇上席庆诺,是一场意外,更是一场情劫。想他阅人无数,却栽倒在她的手上。他不够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席庆诺是第五任女友。

大学的第一年,他图新鲜,没有按照母亲的步调走,选择和人同住寝室,并且隐瞒了自己是世家子弟的身份。他有两个室友,宋子墨和林暮年。宋子墨家庭背景不详,不爱说话,极其内敛,近视度数不高,却喜欢戴眼镜。读书成绩很好,据说是这届学生中分数最高的。林暮年的爸妈都在国外有建树,他留学回到祖国的怀抱,是个极其有情怀的文艺青年。

认识席庆诺,是通过宋子墨。因为宋子墨有一位疯狂的追求者,那个追求者还是校花级别的大美人,如此被人倒贴还是头一遭。而席庆诺是那疯女人的室友,她总会带着叫叶微因的女生,有事没事找他或者林暮年了解关于宋子墨的“军机机密”。

时间一长,各自熟络,顺理成章在一起了。韦辰鸣追的席庆诺,叶微因追的林暮年。韦辰鸣总拿这说事,他其他两位室友都是被女生追着跑,为什么他就如此悲催反其道而行?每每他这么牢骚时,席庆诺总会理直气壮地说:“我对美男免疫,对性格好的免疫,对宠我照顾我的性格好的美男免疫。所以一般找不到怦然心动的男人。除非主动追我,说不定我大发慈悲,就从了。”

韦辰鸣那时觉得她在开玩笑,说大话,直到真的见到她口中所谓的“宠我照顾我的性格好的美男”梁越那刻时,他才忽然庆幸,如果先开口表白的是梁越,也许就轮不到他了。

他没有妄自菲薄去贬低自己,但如果真的梁越先表白,他是很有可能失败的。他败在梁越和席庆诺之间的默契,那种契合早已天衣无缝,让他觉得很有挫败感。

俗话说,见到强敌,分外眼红。他是精神抖擞,却又提心吊胆。那时候他加倍呵护席庆诺,使出浑身解数做一个好男朋友,希望他能取代梁越,做席庆诺的“最默契”。

他成功了一半,席庆诺说“我喜欢你”,席庆诺说“好想你”,席庆诺说“有你在,我每天雄起”……可每次,她给他买一样东西的时候,总会多买一份,然后不嫌麻烦地快递到A市。每次,她一想发牢骚,首先总会打给A市的梁越,然后开始粗话、谩骂、诅咒,全然不顾形象。而在他面前,她总会刻意去保持自己良好的形象。他知道她是想给他好的一面,可他却渴望她能给他更真实的一面。

他与梁越到底是有区别的。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站在她身边,大大方方抱她的男人始终是他——韦辰鸣。

可惜,最后他败给的不是她的青梅竹马,而是现实。

秦天集团是一家大型上市房地产公司,旗下业务遍布全国。而韦辰鸣是秦天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九代单传。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一定不会如自己所愿,所以他放纵自己,觉得玩腻了,就不会为以后的婚姻而惋惜难过。

席庆诺说要嫁给他,韦辰鸣半喜半忧。情到浓时,他甚至心存侥幸,也许,他的母亲会喜欢席庆诺,允许他们在一起也不一定。他开始做起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期盼着和她幸福地生活。

毕业时,面临着人生道路的重要转折选择。他根本没办法离开B市,他唯有希望席庆诺能留在B市。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她的时候,一向嘻嘻哈哈的她,第一次沉默了,她说:“让我想想。”

后来,韦辰鸣总是看到她对着电话大吼大叫,声泪俱下。她告诉他,她爸爸反对她留在B市,让她回去。从她的语气中,他听出了她的妥协。可她要是妥协了,回到A市,那他怎么办?他不想她离开。

异地恋,实在太痛苦。

韦辰鸣习惯了对席庆诺示弱,而她也常常习惯对他纵容。就像梁越对她一样。

到底是太天真了。寒假那会儿,他向母亲探口风,得到的不仅仅是口头的否定,还有强烈的行动干预。韦母非常严厉地拒绝他不靠谱的校园恋情,在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阻止他与席庆诺继续交往,并且以“继承权”为诱饵要挟他,若他执意要和席庆诺在一起,那么他将放弃继承权,不再拥有别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家世和地位。

到底是年轻气盛,韦辰鸣气愤摔门,离家出走。他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缺钱。在他踏出家门的那刻,他所有卡里的钱全部被冻结,不仅要流落街头,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没有钱,寸步难行。

昔日的狐朋狗友,全作鸟兽散,没有一人出手援助。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人情冷漠,如一只任性的流浪狗在外流浪了三天,住在廉价的旅馆,被子的潮湿、房屋的破败、没钱的空虚,令他沮丧。连席庆诺从A市打电话给他,他都不想接,窝在旅馆躺了三天。

第四天,他终于忍不住回了家。他并不是同意分手,而是想像以前一样,顺其自然,能拖一天是一天。可韦母是什么人?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她强制把他送到加拿大,扣住他的所有证件,不准他回国。

初始,他像只困兽,拼命嘶吼,奋力反抗。直到累了,他才认命地窝在加拿大,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韦母告诉他,想明白了,就打电话给她。她二十四小时为他开机,恭候着他。

韦辰鸣当时以为自己会狠狠地坚持,直到韦母妥协,同意他与席庆诺在一起。他太过看得起自己了。半年!他坚持了半年,潦倒的生活终于令他丢盔弃甲,向现实投降,他与韦母承诺,他会和席庆诺痛痛快快地断掉。

失踪半年之后,韦辰鸣终于回国了。林暮年告诉他,席庆诺一直在等他,她在B市租了一个房间,已经住下了。当时的林暮年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实情。彼时的席庆诺已经和父亲决裂,独自一人来到B市找他,四处寻觅却没见到他,她一直在等他,默默无闻,心里只有一个执念:守。

韦辰鸣没脸告诉席庆诺,自己是怕穷怕苦,不想失去“面包”。这次回国,他与她再无可能。所以,他为自己导演一场俗烂的戏码。做一个因为第三者抛弃女朋友的坏男人。他特意找了路路,一个一直喜欢他的女生。席庆诺知道她,所以这样戏会更逼真。

在“爱情亭”中,上演着这场戏,即使俗不可耐,这场戏还是圆满地落幕了。他告诉席庆诺,他变心了,和路路一起去国外度假,更是肯定了他最爱的人是路路。他只是没想到席庆诺如此执着不识趣,他劝她早些放手。

他最后看到的席庆诺,那是他一辈子忘不了的场景。

她绝望地看着他,然后默默蹲到路边放声大哭。

自此,他如只丧家犬,又躲在国外半年,最后才怏怏地回国。而这座城市,早已不见她的踪影。是他负了她,他该祝福她,在他见到她和梁越在一起的那刻,他该由衷地祝福她的。可是为何,心在钻心地疼?

他迫切地想去寻求一个答案……韦辰鸣身后,走来一名与他一样英俊的男子,同样举着一杯酒,同样一身黑色,唯一不同的是,他一手插在裤兜里,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难道韦总裁单独约我出来,仅仅是让我陪你看A市的夜景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越。

梁越把席庆诺送回家,原本想在当晚开庆功会,未料,半路接到韦辰鸣的电话,说是有事相谈。聪明如他,怎会不知道所谓的“有事”是指哪一方面?毕竟韦辰鸣是他的客户,他只能把庆功会推到第二天,自己则单独前来赴约。

“诺诺,这些年过得好吗?”他问得极其小心。梁越扯着嘴角,虽然在笑,但看不出一丝丝笑意。他道:“她一难过就想吃

东西,吃饱了就去睡觉。日积月累,身体就胖成你所见到的模样了。”“是吗?”韦辰鸣低垂着眼睑,还想问些什么,却已然说不出口。梁越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挺羡慕你。”韦辰鸣愣了一愣,呆呆地看着他。梁越莞尔一笑,语气颇为平常:“我都不

记得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诺诺的,当我知道我喜欢她的那刻,我暗暗发誓,我会把最好的都给她,只要她高兴就好。也许是我长期的溺爱,她把我对他的好当成了理所应当。而你不同,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她不断地去迁就你、顺着你,你不开心她会哄你,她可以为了你放弃很多很多。”

韦辰鸣闷着回了一句:“我想,她是想给自己找个平衡点吧。你对她的好,她没处发泄,所以转嫁给我了。”

梁越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呷了口红酒,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眺望远方。韦辰鸣也静了下来,只不过他是一口喝掉了半杯酒,而后说道:“现在,我想要回诺诺了。”

梁越轻哼一声,嘴角扯了扯,漂亮的眸子朝他看来:“是吗?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诺诺,有时候,上天没有给你想要的,不是因为你不配,而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接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配做最好的吗?”他在笑,可笑容里掺杂着不可忽视的嘲弄。

韦辰鸣也不介意他的轻蔑,他说道:“就像男人拒绝不了新欢一样,女人拒绝不了旧爱。”梁越一口饮尽剩余的红酒,转身走到茶几处,很刻意地把酒杯嗑碎,碎屑洒

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梁越说:“抱歉,这次我不会任由诺诺任性了,我会管着她的。”“说到底,你还是不自信她会为了你舍弃我这棵回头草?”梁越但笑不言。也许吧。毕竟他见证了她对韦辰鸣的爱。那么刻骨,让她遍体鳞伤的爱。

席庆诺单独一人在家吃饭。离家两年,她早就学会了自立更生,做饭烧菜不在话下,不过她更喜欢吃梁越做的饭,十分美味。

她吃完饭,便窝在自己的房间玩网游,顺便等梁越。也许是很久没玩的缘故,没什么激情了,以前能通宵打的游戏,如今刚打开便开始犯困,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最后实在有些扛不住了。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让席庆诺有些郁闷了。男人回家这么晚,难道有情况?!席庆诺立马给梁越打电话,电话不一会儿通了,梁越略显沙哑带着醉意的声

音充斥耳边:“喂?”“在哪?”席庆诺翘着嘴,明显对他这么迟回家有些不满了。梁越说:“阳光假日酒店。”“知道几点了吗?”席庆诺的语气仿如久等丈夫,丈夫却不归的小媳妇,充

满了委屈。“喝醉酒了,不能开车。”“等我。”席庆诺挂完电话,火速穿戴好,“嗖”的一声,飞奔出家门,去

接她的美男了。席庆诺打出租车到了阳光假日酒店,刚进大厅就见梁越站在不远处,修长的身材,漂亮的脸蛋,仿佛一道迷人的风景线,让人迷花了眼。席庆诺喟然长叹,她前世修的福啊,和这么个“美人”好上了。她朝他走去,心里甜滋滋的,但脸上却表现出嫌弃的样子:“少喝点会死啊。”

梁越就笑了笑,揽着她的肩膀,把脸贴在她的小凉脸上,蹭了蹭:“真舒

服。”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席庆诺的脸登时绯红。讨厌,男人皮肤那么好,还让不让身为女人的自己活

了?

“乖乖,别撒娇了,我们回家。”席庆诺像哄孩子一样,扯着他往外走。梁越倒也听话,任由她扯着,仿佛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席庆诺心想,要是平常,哪能这么听话?一般都是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席庆诺不会开车,为了防止意外,她选择打出租车回去,安全第一。出租车内,梁越靠在席庆诺的胸上!没错,就是靠在胸上。席庆诺本想一拳打飞他,但碍于他是醉酒人士,思维已经有些迟钝,就没制止了。可是,她就放了一次水,某只人面兽心的禽兽,居然蹬鼻子上脸,往她的胸

上蹭了蹭两下,然后长臂一抱,紧紧抱住她的腰,喃喃自语:“诺诺,我爱你。”席庆诺听闻,浑身僵硬,无法自处。这又是什么情况?一直内敛委婉的家伙,居然这么直接?这让她反而有些不

大适应了。出租车司机通过前视镜瞥了瞥他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席庆诺本想干笑两下敷衍过去,没想到,喝醉酒的梁越却性格大变,直接问

道:“诺诺,你爱谁?”司机大哥又把眼睛往这边瞥了瞥。席庆诺撞墙的心都有了,只想把梁越掐死。怎么老说这么羞人的话啊?就算

问也要挑个没人的地方嘛。正在郁闷的时候,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席庆诺就像遇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交钱、拖人、下车、回家。

终于把醉醺醺的梁越拖进他的房间,准备狠狠丢他上床,摔醒他,未料,他的手及时抓住她的衣领,把她也带到床上,虽然身下有床垫,但席庆诺还是摔得有些晕。自作孽不可活!

她想从梁越身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梁越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席庆诺大惊失色,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因醉酒脸上粉扑扑的男

人,在他脸上察觉到奸猾的笑意,席庆诺知道,她上当了,他根本就没醉。席庆诺很愤怒,睁着一双怒目:“你骗我,你没醉。”“嗯,我没完全醉。”他笑着说。席庆诺咬牙切齿:“起来!”“不要。”梁越居然无视她的生气,嬉皮笑脸地拒绝她。席庆诺真想大哭,

果然,她还是被梁越牵着鼻子走。梁越俯身,朝她一点点逼近。席庆诺还在生气呢,怎能让他得逞?她倔强地

转过头,把嘴噘得老高:“哼!”梁越见不能得逞,也不生气,而是微微笑起:“不想要?”“不要。”席庆诺继续哼了一声。“我想要。”梁越没脸没皮地说道。席庆诺一听,老脸立马红了起来。这也太直接了!她该怎么回答啊?本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怒气,此时已被梁越消磨得差不

多了。“凭什么你想要的时候就给你?你当我是什么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席

庆诺相当不服气。梁越还是一脸笑眯眯:“听出了一股浓浓的怨气。你在怪我没有对你有非分之想?”

席庆诺一听,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慌张地辩解:“我才没有呢,我很纯洁的。我……”席庆诺还想长篇大论地侃侃而谈,但看梁越那双炯炯有神的漂亮眸子,她忽然没话说了。

“怎么不说了?”梁越等了一会儿,见席庆诺闭嘴不说,催促道。“我知道你在笑话我,不说了。”席庆诺推了推他,想让他起来。梁越不为所动。席庆诺有点无奈了:“你到底想怎样?”“我想这样……”他扣着她的后脑,吻了上去。此时此刻的他,只想用肌肤之亲证明席庆诺是他的女人。他心里的不安与躁

动化作浓浓的爱意,吞噬着他。席庆诺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但她选择不拒绝。因为她知道,她喜欢梁越,很喜欢,很喜欢。她终于明白李欣桐当初的那句话。

喜欢一个人之后,将他吞进肚子里的想法经常有。这种吞噬行为,不叫占有,叫作太喜欢。害怕喜欢的人以后不属于自己,所以未雨绸缪,直接吞进肚里好了。

她不管现在是缘还是劫,这是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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