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姌解决了董娴的问题，觉得对方经过了这次的事短时间内不会再上门找麻烦来。就算是想要找事儿，也得要在动手之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想到这里，她心情大好。

回到家中，她仔细的对臭豆腐店近来的收支状况作了详细的了解。她发现，经过多个月的售卖，臭豆腐的名声打响了是不错，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狂热，销量也缓慢递减趋于稳定。

这对柳姌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毕竟做买卖的，哪个不希望自己能卖越多越好呢？

因此，这天晚饭后，柳姌就点了盏油灯，铺着白纸，在桌边写写画画到深夜，就是想要再进行一些创新，让臭豆腐的店销量有所上涨。

怕打扰到家里其他人的睡眠，柳姌特地选择在大厅里思索对策。可这经商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想要在日渐稳定的销售数量上有所突破更是难上加难。

不知不觉，柳姌就在灯下坐到了深夜，然而报废了一张又一张纸，她却仍然没有什么思绪。

夜也已经很深了，没有头绪的柳姌默默的盯着跳动的火苗发呆，那跃动的昏黄色的火苗似乎有什么魔力，不知不觉，柳姌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旁边房里的齐老太也一直没有睡觉，她望着那厅堂散发出来的微弱的橘色光芒，也在暗自出神。

“这柳姌的确是个好姑娘，能吃苦耐劳，这开了臭豆腐店，也耐得住性子苦心钻营。这段时间是苦了她了，又要为店铺操劳，还要为考试的凤无尘费神。

但自从柳姌来了家了，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乖孙儿也多了几分人气。”

这么想着，不觉思绪就发散的远了，直听到更夫“梆梆梆”的敲更声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在已经子时了。齐老太看向厅堂，发现里面还亮着灯光。心里叹道：“这孩子也太拼了些。”

夜深了，别受了凉才好。齐老太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找出条毛毯，捧在手里，拄着拐杖往厅堂里去。

齐老太轻轻的推开厅堂的门，发现地上，桌上一片狼藉，充斥着各种废纸团。而柳姌趴在桌子上，就在这一堆废纸中睡着了。

“这孩子怕也是太累了。”这么想着，齐老太走到柳姌身边，轻轻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可能是觉得趴的久了胳膊有些发麻，不舒服，柳姌发出了一丝呻吟，身体也不自觉的扭动了几下。齐老太注意到了，轻轻推了推柳姌的身子：“傻孩子，快起来，到床上睡去吧。”

柳姌被一阵摇晃给摇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哎呀，我的规划还没写完。”

可能是最近太疲累，她那一睡有写熟，不仅半边脸压红了，而且趴在桌子上的那半边脸上还印上了墨水儿。

见状，齐老太忙推了推她：“夜深了，我看明儿个想也不急。快去洗把脸早早休息吧，这累的，脸上沾了墨水也不知道，倒成了只小花猫。”

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帮柳姌擦了擦脸，柳姌有写不好意思，忙应到：“哎，我把这屋里收拾收拾就来睡。”

第二天一早，柳姌惦记着未完成的规划，早早的起来了。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沉思，她心里有了些头绪，此时是下笔如风。

很快，她便把对臭豆腐更深一步的了解，对臭豆腐店更近一步的研究成果都记录了下来。看着满纸洋洋洒洒的东西，柳姌对自己十分满意。

这边齐老太见柳姌忙的差不多了，暂时闲了下来，坐在院子里一边发呆一边喂狗，就也搬了一张板凳坐到她身边去，一边晒太阳一边拉过柳姌的一只手，想跟她唠唠嗑。

“柳丫头，怎么样？最近几个月你你娘他们还住的习惯么？”

见齐老太要和自己聊天的架势，柳姌忙放下手中喂食的活计：“好着呢，娘和哥哥自从来了这里也特别开心。感觉他们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的。”

听着这话，齐老太自是十分开心：“自从你们娘儿三来了，我在家也觉得轻松了很多。都是有你和你娘，家里的事都有了人分担。我这个老婆子的担子觉得轻了许多啊。

“我是年纪大了，很多事都顾不周全了，你来了，把乖孙儿照顾的面面俱到。一看就是个能干的好姑娘。”

柳姌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双颊泛红，拉住齐老太的手晃了晃：“齐婆婆您严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乖孩子，”齐老太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得出来，我家乖孙儿也挺喜欢你。”这句把柳姌羞的不行。这怎么看都是一副要拉媒的样式。

“现在我感觉乖孙儿已经开朗了很多，也不再对人冷冰冰的，这都是因为有你。”

柳姌听着忙推手，想要否认。谁知齐老太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有所动作。“你别急着否认，我们这些旁观人都看的门儿清。”

柳姌看着脸色坨红，像喝醉了一般赧然，但是内心因为齐老太的认同还是十分喜悦的。

“我家乖孙儿，说来也是个身世坎坷的。他那娘亲不知因什么缘故抛弃了他，把他孤零零的丢在雪地里。

我这个老婆子，不怕你笑话，以前是在青楼里做个没名气的妓女。后来年纪大了，赚不了钱，被剥削了一通，也就被放出了那吃人的地方。

可巧看见被抛弃的乖孙儿，我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那时便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又看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便动了收养他的心思，这两个人也好相互照看。

哎，乖孙儿真的是懂事听话又十分聪明伶俐，跟着我这个老婆子，不喊苦不喊累，成绩每每都是拔尖的。”许是想到了过去坎坷的日子，齐老太眼眶湿了，但一说起凤无尘，那话语中的骄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柳丫头，上次和你想讲讲话，没曾想勾起了过去的伤心事。又不巧被乖孙儿看

去，你可千万别怪他。他这孩子，面硬心软，是看不得我这老婆子难过。”

柳姌听了这话，在一边连连摆手：“哪能啊，齐婆婆，我不怪他。当时是我唐突了，勾起了您的伤心事。”

今儿个凤无尘考试不在家，齐老太倒是和柳姌谈的投机，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又笑了：“过去再苦，我也不后悔。遇到凤小子这么听话又上进的孙儿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人一边谈一边晒着太阳，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一片祥和宁静。

柳姌万万没有想到凤无尘会有这么一段过去，今天听齐老太一说，觉得恍然大悟，对于刚见面那时的冷劲儿和性子也知道了因何而来。

叹了口气，这凤无尘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和磨难，还能如此淡泊，一心向学，着实是出淤泥而不染。如果是自己，怕是根本撑不下去，更何况还要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求学，还每每位列第一呢！

想到这里，柳姌不由得出神，也不知今天他考的怎么样，看看日头，也快结束了，自己得快去做些好吃的东西，给他接风洗尘才好。

另一边，凤无尘结束了考试，又是第一个交卷，看到考官那满意而露出的微笑和对凤无尘微微的点头示意，使几个同乡不由得红了眼。

凭什么！大家都是一起读书，他却能得到考官的青睐？自己的成绩相较于他，也并不比他差上多少。几个人忿忿不平，赶在回去的路上拦住了凤无尘。

“我看你回回交卷那么早，怕不是不会写，交了白卷吧？”其中一个人嘲道。周围人都纷纷应和。

哼了一声，凤无尘根本都不愿搭理他们这群人，转身就要绕道而行。

“哟，你们看看他不说话，怕是怕了？”

“就是，一个妓女养大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肯定和考官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句话一出，凤无尘可红了眼，他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含辛茹苦把他养育成人的齐老太。

“怎么一股酸味，我写的快惹你们嫉妒了吧？自己没用不认真学这时候来逞口舌之快，怪不得在夫子那老能看到你们几个被罚。

我被什么人养大轮不到一群乱咬的疯狗指手划脚，下次再被我听到一次，要你们好看。”凤无尘的眼中迸发的冷意把几个人逼得后退了半步。

反应过来竟被凤无尘唬到，立马不甘心的叫：“你，你骂谁是狗呢？！”

“自然是谁应谁是，”凤无尘淡淡的：“看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结果倒不如我，也不晓得你们父母看你们这副狗急跳墙的德行觉不觉得丢脸。”

这正戳到几个人痛处，平时他们父母总喜欢在他们面前说凤无尘这个好，那个好，听的他们万分烦躁。今儿逮到凤无尘一个人的机会，便想趁机羞辱一番。

凤无尘仍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瞧着他们涨红的脸：“别让我再听到你们嚼舌根！现在还不快滚！”

几个人却还不死心，想要再说些什么。正在僵持的时候，却意外遇到葛员外，葛员外也没想能在这里碰到凤无尘，大为惊讶。

他忙站住脚，擦了擦汗，望着凤无尘：“这到巧了，正要去寻凤公子。我家孩子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这才初愈，我就想着要凤公子做一幅字画放在他房间墙上。

一来这孩子大病初愈，挂个画也算冲冲霉运，希望带来些好运。第二嘛，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凤公子你是读书第一人。这求个墨宝也是想激励他以后好好学习。”

凤无尘微微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葛员外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平日里不近人情的凤无尘今天却如此好说话，连忙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领路。

凤无尘也不推辞，就跟着葛员外去了，几个同乡恨恨吐了口吐沫星子，却也没法子，谁让人凤无尘才学高，这别人就看得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