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官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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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傻子,流血也不止住,想死了不成?”红影闪过,一位红衣姑娘飘身落足进前,屈身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连忙为他接骨包扎。

陆啸天看着突如其来的美貌娇娘,愣了片刻,道:“姑娘是哪位?我怎么……”

“我是姐姐,你是弟弟,闲话少说,老实坐着。” 红衣姑娘眉目飘了一下接道:“想要这条胳膊,就听我的。”

陆啸天望着素不相识的她,心中好生纳闷:“这姑娘性子怪怪地,不避男女之嫌,为我接扎断臂,不知是哪家闰中之秀,这般令人费解,她……的样子好美,莫非是天上仙子……想到此,终于支撑不住,昏昏噩噩地失去了知觉。

晓风痴痴,催人梦醒,几点相思,遗落昨宵,朱帘飘处桃花影,青丝动,香飘零。晨曦一抹映笑容。影影绰绰,似真似梦……

“你终于醒了,这一宵好睡,害地人家真个不快。” 红衣姑娘现身床前柔声道。

陆啸天看着她道:“我——睡了多久?”

红衣姑娘道:“一夜吧!”

陆啸天心中感激的道:“那你一夜未眠?”

“笑话!你在这睡着,我怎能放心的下。”红衣姑娘淡淡地一笑道。

“那——我——”陆啸天仰首望着她,不禁面红耳赤,不知说甚为好。

“咯咯咯……” 红衣姑娘掩唇一笑道:“我叫上官明珠,你呢?”

“在下陆啸天,能否给我一点水?”

上官明珠又是咯咯一笑,道:“好的,稍等。”转身离去。

陆啸天松了口气,目视她在门口隐逝的一刹,突地忆起白月兰那秀美的倩影,心中真个不是滋味,“可怜月兰她……此仇不报惘为人……我跟师父十九载,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枉费了恩师多年的教导,还有何颜面回去见他老人家……”他如此自愧自惭,可他哪里晓得,“戏花狼君”程万佐乃‘天外一魔’姜浪的嫡传弟子,武功阴毒,就连他师傅冷江也非他敌手,何况他这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他不知内情,悔恨,悲愤,再次侵占了他火热的胸膛,玉面寒苦无颜,令人见之与其哀婉。

足声渐近,朱帘轻挑。上官明珠手托一壶热茶,轻步入内,盈盈带笑道:“茶来了。” 放置于桌面,倒了一杯,送至陆啸天面前,接道:“我来喂你喝。”

陆啸天很难为情地笑道:“让我自己来吧!” 抬左手去接。

上官明珠看了看他羞红的脸,将茶杯送到他手上,抿嘴儿道:“喝吧!不逗你了。”

陆啸天喝了口茶,道:“自昨晚至今,一直打扰在此,真不知如何感谢姑娘是好。”

“你不知道,问我好了!”上官明珠一本正经的含笑道:“我孤身一人居此杏花岭,实在有些寂寞,你就留下来陪我两年好了。”

陆啸天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心中好生为难,自己父仇未报,正当习武之年,岂能在次白白虚度二载时光,可是恩人要求岂有不答应之理,知恩不报岂是君子所为……他思索片刻,果断地道:“好,我答应姑娘,留此两年,愿朝夕为奴侍奉姑娘,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上官明珠粉嫩的脸颊微微变色,看着他抿了抿朱唇,道:“一言为定,两年后你便走人,我们互不相欠,你等着,我去做些吃的。”不待陆啸天再说什么,挑帘自去。

陆啸天目送他出门,幽幽的吐了口气,一时间心潮翻涌,愁肠百结。

杏花岭,山明水秀,风软云舒。一岭风景如屏,满目曲枝似画。清烟淡淡鸟争啼,丽日融融花草新。杏林中一块磐石上,陆啸天与上官明珠并肩而坐。

上官明珠手捧金箫徐徐吹奏,曲调沉闷幽婉,催人生悲。

陆啸天目视遥远的空际,神情呆板,借曲思人。

上官明珠一曲吹罢,横箫于怀前,以一抹灿烂的笑容,掩去双颊的清愁,美目一扫陆啸天,道:“谢谢你陪我这三十余日,这段日子我真的很开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萍水相逢,怎好强留你在此白白消磨两年时光,现在你的伤已经痊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陆啸天玉面微寒,转首道:“明珠姐姐怎么忽然提起此事,我陆啸天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出的话岂可反悔?”

上官明珠嫣然一笑,道:“你不要硬撑了,其实我早就看出你有心事了,逾期在此空消磨,不如找点正事做,人生何其短暂,你该懂得珍惜……”

“明珠姐姐不要说了。”陆啸天打断她的话,道:“我若连此诺都坚守不住,还能做成什么事情,姐姐尽可宽心,明日我就砍柴去镇上卖,赚点日用银钱,还不成问题,我……”

“你真是个呆子。”上官明珠不悦地道:“只是一句话而已,何必这么认真,懒得理你!”说罢,飞身回了居舍。

陆啸天叹了口气,自语道:“真是个怪脾气,忽冷忽热、忽喜忽怒,不知她整天在想什么?”起身缓步走回居舍。他的卧房临时安置在柴房里,床铺简单。

他刚入室坐下,上官明珠走进门来,神情严肃地道:“你可想听,我为什么一个人孤居于此?”

“当然想听。”陆啸天起身道:“小弟一直想问此事,只是未敢开口。”

上官明珠稍呆片刻,坐在他身边,道:“那好,我就说给你听,我是在此等我师兄韩秋雨,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相亲相爱,私订终身。十年前,因我们相爱触犯了门规,被我爹一怒之下,逐出金箫门。从那以后,我们便在江湖流浪,因做了一些得民心的事,江湖朋友捧称‘金箫双侠’。五年以后,我们都感到流浪累了,在此建舍隐居下来,我们都很想有个孩子,只可惜一直都未能如偿所愿,此事令我们都很沮丧。三年前,我们突然得到金箫门灭门的噩耗,我经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昏死过多次。后来得知,是因金箫门一名弟子,得罪了平卢节度使安禄山,被那狗官以剿匪为名,带重兵围剿。可怜金箫门一百多名弟子无一幸免于难,此仇此恨深若海,重如山,一场恶怒,使我病倒了,一病月余不愈,师兄明白我的病根,让我安心养病,他去提安禄山的头来给我。我本不愿让他孤身涉险,可他执意要去,我拦也拦不住,结果一去三年未归,我下山找寻他多次,一点音信都没有。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回来,五年、十年、或者几十年,我都要等下去……” 说到此,她凄然的笑了笑,接道:“这就是我的心事了,如果你想报恩,就在江湖上帮我打听一下,韩秋雨这个人,我就感激不尽了。”说完,不待陆啸天说话,起身离去。

陆啸天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暗道:“真是个痴情人,三年未归之人,多数已不在人世了,还傻等什么呢!岂不是枉费青春,我该如何劝一劝她……”

暮色四合,一派朦胧。

陆啸天平步出门,望着上官明珠舍中的灯光,发呆片刻,进前刚要入门,忽从门缝见到上官明珠正在伏桌悲泪,清丽的脸颊,惜惜泪眼柔光惨淡,这一刻不知有多少凄凉的往事,萦绕在她孤苦的心中……

陆啸天看在眼中,心里好生难过,本想以其男子汉的坚强气魄,去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可是一想起程万佐留给他的那段耻辱,他就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没有勇气给她什么依靠了。他缓缓扯足欲走,忽闻上官明珠道:“偷看了我半晌,何不进来?”

陆啸天见她发觉,只好入门。很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有意偷看姐姐的,我是有话要与姐姐说。”

上官明珠拭去双腮残泪,眨着微红肿的双眸,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说吧!今晚是你在这的最后一个晚上,把所有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陆啸天明白她是真心赶他走了,不想再与她争论,微一叹息,道:“我只是想劝姐姐离开这里,不要再等下去了,韩大哥他不可能……”

“你不要说了,”上官明珠忧颜抢道:“我今生只有这一点希望了,你又何必破坏它呢!”

陆啸天听她如此一说,心中不禁一阵凄凉感,看着她幽婉的眼神,道:“姐姐如此想岂不太悲观了,你才不过二十六岁而已,大好人生年华刚至,怎能如此消沉下去?”

上官明珠妻美的一笑,道:“你认为我还有的选择吗?女人的情爱你们男人如何晓得,我无法与你解释。”

陆啸天道:“我明白失去所爱的痛苦,但也要面对今后的生活吧!人这一生除了情与爱,还有许多事要做,姐姐也应该去尝试面对新的生活。”

上官明珠凄然的笑了笑,道:“我虽然只有二十六岁,但我的心已经很老了,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新生,谢谢你的衷劝,此事不要再提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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