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轻女

隐形轻女小说第2章精彩试看

第二章

5

在医院躺了差不多半个月，我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便出院回家养伤。

我爸在我醒当天就回老家干活了。

我妈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扶着我回到我家。

一进门，我整个人脑门嗡嗡直响！

餐桌上堆满了脏兮兮的碗，外卖盒子饮料啤酒瓶，零食袋子。

徐超瘫在沙发上，双腿搭在茶几上有节奏地抖着，嘴里叼着烟，手机横着屏幕打着游戏，时不时还冒出几句脏话。

“乖儿子，菜都吃完啦？你姐出院了，晚上妈做好吃的庆祝一下，你想吃什么呀？”

徐超眼皮都没有抬：“随便。我靠！他妈的你会不会打，参团了，打你妈的野啊……”

“这孩子……那妈晚上给你做麻辣渔溪鱼，你最爱吃的。再用鱼头煲个汤，给你补补，伤了头，就得喝鱼汤。”

说完，我妈放下东西，开始收拾起来。

“燕子，你去菜市买两条……”

看着我苍白着脸，愣愣地看着她，我妈才反应过来，我刚做完手术不久，要卧床静养。

她讪讪转了语气：“燕子，你快去休息吧，医生说了，要卧床休息，伤口不要沾水，知道吗？”

我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中浮起水雾。

妈，你记得医生说的吗，我不能吃辛辣的，我也不喜欢吃鱼。

晚上，我吃完药准备入睡，听到隔壁我妈故意压低了的通话声：“知道了，我等会就去跟燕子说，燕子从小就听话，她肯定不会拒绝的。嗯嗯，儿子挺好的，我跟他说好了，等钱拿到，就去把车提回来。

你可得叮嘱儿子，以后开车可不能这么毛燥了，这次好在只是一点小伤，要是乖儿子出事，我可没法活了。”

没一会，我妈便进门来，坐到我床边。

妈，就这么等不及吗？

6

“燕子，我跟你爸没什么本事，挣的都是辛苦钱，我们也老了，你爸经常腰痛得直不起来，以后，就全靠你了。

妈知道，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现在也读了大学，在大城市上班，有出息了，看到你这么能干，妈真的很高兴……”

她拉着我的手很粗糙，指甲里是洗不干净的黑色。

就是这一双粗糙的手，这瘦弱的肩，和水泥，挑泥沙，挣苦力钱，把我养大。

我不由得鼻子酸涩。

“这次车祸，苦了你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想到你差点救不回来，妈心里难受呀……但你是我女儿，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

“妈。”

我打断她的铺垫，将准备好的银行卡递到她手中。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卡里有15万，是我所有的积蓄，密码没变，是你的生日。卡里除去医院的费用，还有5万，给你和爸买点营养品，买几件衣服，我就不每个月打钱了。”

我妈将卡放进口袋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你是爸妈的宝，照顾你是应该的。以后，我就不回老家了，就留在这照顾你。正好，你弟也留在这，年轻人，就该到大城市打拼。”

见我没有接话，她顿了顿又说：“你在蓉城这么多年了，肯定认识很多朋友吧，你帮你弟弟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工作，或者你上班的单位也行，我看你们单位福利待遇都挺好。”

我实话实说：“我们单位要大学文凭，徐超过不了，妈，你有问过徐超意见吗，他想留在蓉城吗？他想要什么样的工作？”

我妈：“他当然要留在蓉城了，这边能挣这么多钱。工作嘛，清闲点的，工资高一点的，最少两万以上吧，不然委屈了你弟，还有，最好离这里近一些，你是姐姐，也好帮衬帮衬，再说，你知道你弟这个人，太早了起不来的。”

我苦笑：“妈，钱多事少离家近，我也想要这样的工作。在大城市打工，是很辛苦的。”

所以，徐超不适合。

我妈脸色有些不好看：“燕子，他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是不愿意帮忙吗？”

“不是，只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再说，大城市租房也挺贵的。”

我妈笑了，“租什么房，他就跟妈一起住家里，这里这么大，够住的。”

所以，妈，你想留下来，不是照顾我，是想照顾徐超吧。

7

我妈继续说道：“你弟到年龄该结婚了，小县城的也配不上你弟，这段时间，你弟交了个女朋友，妈看过照片，很漂亮，以后他们结婚，肯定是要在大城市生活的。

这城里的姑娘要求都很高，要什么房子车子的，哎哟，不像我们那个年代了。我跟你爸也老了，没什么钱，没法帮衬你弟了，他就只有你这一个亲姐姐，燕子啊，你可得好好帮衬你弟呀。”

我心里涌出一阵悲凉。

她终究是要开口了。

大半夜来我房间，打了半天的感情牌，除了要回钱，要房子才是主要目的。

“你想让我怎么帮衬徐超？”

我妈没有注意到我说话都带了鼻音。

“咱们家穷，你读书的时候，大家都劝我跟你爸，不让你读书，早点出去打工赚钱的，但我跟你爸每天起早贪黑，辛苦挣钱还是供你读了。

现在你这么有能力，工资这么高，能赚钱了，还买了这么大的房子，不如，你先把房子让给你弟，让你弟在大城市立足，以后你赚了钱，再重新买一套。”

我心如刀割。

以前我听我妈说小时候怎么辛苦供我，我都很感激，但现在，我却生出一股反感。

我很感谢他们那么辛苦供我读书，我也会孝顺他们，但这并不是他们可以用来绑架我的理由。

“妈，房子给我弟了，我住哪里呀？”

我妈拍了拍我的手安抚，“放心吧，你是阿超的亲姐姐，难道他还敢不让你住？妈做主，以后一定让你弟给你留间房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就当是自己家。”

“可是妈，这原本就是我的家，我可以不用别人批准，也能一直住下去。”

我妈皱眉：“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听话，明天咱们就去过户。”

“妈，我不会去的。徐超想要房子，让他自己去挣钱买。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你都让我让着弟弟，但是这次，我不会让的。

妈，你忘了吗，我也是你的女儿。”

8

那天晚上的谈话有些不愉快，接连几天，我妈除了喊我吃饭，就没怎么搭理我。

我知道，她是故意冷落我。

用她的冷暴力，逼我就范。

我心中难受，每天晚上在被窝里哭，但我依旧不会妥协。

徐超每天中午起床，凌晨回，甚至是不回家，每天花天酒地。

甚至从他骂骂咧咧的话中，听到了几句类似“又他妈的输钱了”之类的话。

没几天，他每次坐到沙发上，总会第一时间掏出一把蓝天白云的车钥匙，放在茶几上最显眼的地方。

看样子，是刚提的新车，大几十万的豪车。

这其中，又有多少，是通过爸妈的手，花的我的钱。

这天，我去医院换完纱布回来，在门口就听到我妈大声哭嚎的声音。

大意是，怎么多钱，她去哪里找，怎么办之类的。

然后听我弟理直气壮的声音，“哭什么，小声点，让人听到多丢面子，不就是三十万嘛，你先找徐燕拿点钱帮我还上。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嘛！”

三十万！找我拿？

好家伙！这是赌博输了三十万？！！！

还想要卖我的房子！

我赶紧将手中的钥匙放回包里，又在小区逛了好几圈才回去。

今天我妈对我又恢复了热情，饭桌上给我夹菜，一个劲说小时候的事，他们是怎么辛苦，我又怎么听话。

明明知道她做这些铺垫，是为了找我拿钱，但我心中依然有些动容。

是啊，小时候，傻里傻气的，看不出来爸妈的偏心，活在自己的幸福世界里的我，多么幸福啊。

回到房间，我妈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她眼眶还有些红地对我说，“燕子啊……你有没有钱，你爸他……”

“我爸怎么了？”

“你爸他不小心把别人腿弄残了，要赔钱，不然就要去坐牢，你爸从小最疼你了，你可得帮帮你爸呀……”

“要赔多少？”

“三……三十万。”

我定定地看向我妈的眼睛，看得她心虚地别过了脸。

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可真是位好妈妈！

如果不是我刚才在门口听到了真相，一听到我爸出事，我就算砸锅卖铁，甚至借高利贷，也会帮我爸还上这笔钱。

可是我亲爱的妈妈，为了赌博输钱的儿子，竟然拿我爸做筏子，来骗我的钱！

9

我立马掏出手机。

“我打电话给我爸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别！”我妈立刻抢过我的手机，“你爸被拘留了，打不通的。你就给我三十万就可以了，好么燕子？”

看着我妈通红的双眼，我真的不忍心拆穿她。

我知道，我妈十分爱面子，如果拆穿了，她就会变脸，她就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摸着我的头，喊我燕子了。

“妈，上次给你的那15万，真的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我这段时间没有上班，也没有工资。不如这样，你回老家找亲戚朋友借15万，正好30万。”

“不行！”我妈十分激动。

“为什么？”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不过是因为那15万，早就拿去给她的宝贝儿子买了豪车了，还搭上了不少积蓄，甚至还贷了款。

“因为……那30万是扣除15万的，总共是45万。燕子，他是你爸啊，你就这么忍心看你爸一把年纪了还去坐牢吗？”

我无奈：“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不说30万，就是一万块我都拿不出来。”

“那……不然你去贷款吧！还有信用卡，我听说，有正式工作的人，能贷好几十万出来。”

“妈，你听谁说的？”

我妈眼神躲闪：“或者，你把房子卖了，反正你也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先救你爸要紧啊！”

又是这样绑架。

又是这样逼迫！

我声音哽咽：“妈，真的是我爸需要钱吗？”

似乎是为了确定自己说的真话，她梗着脖子道：“当然！那是你爸！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爸坐牢吗？”

“妈，如果是真的，我就算是去卖血也要把钱凑齐。但事实是怎样，你我心知肚明。徐超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惹的事，自己要有担当，如果你再这样纵容下去，害的只有你的宝贝儿子。

如果他确实需要钱，他不是刚提了辆豪车吗？五十多万的新车，卖也不止卖30万。再不济，你们不是偷偷给他买了一套房吗？卖了不就有钱了？”

我加大了声音，朝躲在房间里的徐超喊道：“徐超，奉劝你一句，十赌十输，无一例外，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是个男人，就自己承担，不然躲在爸妈身后做个缩头乌龟。”

“不说我没有30万，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这样的败家子拿去赌！”

说完，我进屋，关门。

“徐燕！”

“你这么能这么跟你妈说话！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那是你亲弟弟，你帮帮你弟怎么了！”

“你怎么能卖你弟的车？那是他的！卖了他开什么？”

“我给我儿子买房子怎么了？你还不高兴吗？他是弟弟，你把房子让给弟弟又怎么了？别人家不都是这样吗？”

“你小时候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是打你骂你了？没给你吃没给你穿了？还是没供你读书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了！”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早知道……”

“……”

我将自己死死捂在被窝里，不想去听我妈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哭闹。

但那些字眼，还是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耳朵，一刀一刀，将我凌迟。

今天，我与他们，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心里虽然痛，但却升起一股莫名的畅快。

10

没过几天，催债的上门来，直接就是报的我的名字。

我妈和徐超已经故意躲了出去。

“哟，你就是在大公司上班，月薪几万的徐燕？”

几个花臂大汉看上去凶神恶煞，我逃不掉，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我是。”

“你弟徐超赌输了钱，这是他的欠条，连本带利三十万，你是刷卡，还是现金？”

我拿过欠条看了看，利息都在合法范围内的最高点。

“大哥，我真的没有钱，我刚经历车祸，才做了手术，花了很多钱，还赔了很多，徐超欠你们钱，请你找徐超。”

嘭的一声，一个花臂大汉将椅子踢倒：“你们玩老子呢！你弟说了他还不出来，你是他亲姐，你有钱，不想还是吧？行，我带兄弟们去你公司坐坐。”

狗徐超！

让这些人来找我，我妈肯定是知情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一群人故意将桌子椅子踢倒来震慑我，然后放下狠话就要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们。

“就算你们去我公司闹，我脸皮厚，不怕别人说闲话，就算被开除也没什么关系，我还是没有钱还你们。而且欠款人不是我，我没有理由帮徐超还钱。

你们的目标就是拿回钱对吧？徐超有资产，他有一辆宝马车，你们怎么不去找他？”

花臂大汉：“你当老子是傻子？宝马车他早就输出去了，不然老子来找你干嘛？聊天啊！”

“他在老家还有一套房。”

11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心如死灰。

她难道不知道，这些人的可怕？

她难道没有想过，我被这些人缠上，还知晓了住址，工作单位，我会面临什么？

为了她的儿子，她真的能对我如此狠心！

是了，危急关头能不顾我生死的人，怎么就不能对我狠心。

我又不是儿子，我究竟在期待什么？伤心什么？！

村里的女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凭什么我就能是那个例外，享受父母同等的爱？

呵呵呵呵！

他们把我养大，供我读书，没有像其他父母一样虐待我，我就该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地让他们的儿子吸血。

感恩戴德帮衬他们的儿子。

感恩戴德地把我所拥有的东西让给他们的儿子。

我让个屁！

我绝不屈服！

晚上，我妈回来了。

她头发凌乱，哭得眼睛红肿。

“徐燕！你怎么敢！”

一进屋，她一脚踢开挡路的椅子，气急败坏朝我扑来。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被打得栽倒在沙发上，太阳穴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已经肿得老高。

“徐燕，阿超是你亲弟弟！你帮他还一点钱怎么了！你住这么大房子，赚那么多钱，分一点给你弟弟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那些人你弟有房子？他们要是把房子占了，你弟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呢！你就见不得你弟好吗？我给你弟买房，你就这么记恨，非要把你弟的房子弄没了吗？

你弟车没了，连房子都快要没了，你高兴了？！作孽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儿啊！”

我崩溃大吼：“是！我恶毒！是我拿刀逼着你儿子去赌的！是我逼他去借钱的！你满意了吗！

我就该无条件把我所有的东西都让给你儿子，房子给你儿子，钱给你儿子，命也给你儿子！”

她气得再次朝我打来。

“你还有理了！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打死你！是你害我儿子没了车子房子！我打死你……”

“赔钱货”这样的字眼，虽然迟到了那么多年，但终究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身上的疼，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就这么受着。

也好，打吧。

把小时候没挨过的打，一并补上。

挨了打，以后就不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爱了。

她打了几下，一屁股瘫到地上，号啕大哭。

12

我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死活不让泪留下来。

徐燕，不哭。

我妈哭了很久，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她喃喃说道：“你小时候，我对你和你弟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我给你买头绳，给你买玩具，买新衣服，让你读书。

别人家的闺女都没有新衣服穿，不能上桌吃饭，早早就辍学去打工赚钱养家里，我和你爸就是再苦再累，也供你读书，从来没有苛待过你。

别人都笑话我，说女儿就是赔钱货，我不信，我说我女儿这么乖，这么听话，不是赔钱货，我的燕子也是我手心里的宝，我们家不搞重男轻女这一套。

你出了车祸，我和你爸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给你治，我还耽误那么久的工作专门来伺候你。

你怎么就这么不知感恩呢……

我后悔啊！我后悔没有听村里老人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去养一个女儿？原来，女儿真的是赔钱货，还是灾星，专门克我儿子的灾星！

我就该从小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该让你早点去打工，就该早点把你嫁出去换钱……”

怎么办，我好没用。我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我静静听着我妈的悔恨。

不对，妈，你买的玩具是给你儿子的，我没有。

你买的新衣服是给你儿子的，我的是你捡回来的不合身的旧衣服。

不对，你们让我读书，是因为我成绩好，可以给你们儿子补习。

还因为读过书的女娃，彩礼更高。

不对，你没有一碗水端平，你儿子是你们手心的宝，我是免费的保姆。

从春天到夏天，从秋天到冬天。

大冬天，我洗衣服洗得双手红肿，冻疮都破了皮，鲜血直流。

大夏天，我站在小凳子上，在比我还高的灶台上做炒一家人的菜，在蜂窝煤灶上烧一锅一锅的洗澡水，倒进桶里，一桶一桶地提到你们面前。

我还要背着比我还高的背篓，去山上割猪草，或者将红薯宰成一块一块的，煮上超大一锅，拌着猪饲料，装上半桶，吃力地提到猪圈喂猪。

我很骄傲，我能为爸爸妈妈分担家务。

我很幸福，我做完家务妈妈会摸着我的头夸我懂事。

不像他们的儿子，一点不懂事，从来不帮爸妈做家务，还惹爸妈生气。

妈，你总说，我是你手心里的宝，总说我们家从来不重男轻女。

但为什么，你们不让你们儿子从小做家务呢？

为什么你们从来不让你们儿子感恩你们呢？

“妈，我听到了。在医院，我听到了爸说，不治了。

我听到了你说花钱给我做手术，是为了让我记你们的救命之恩，以后赚钱帮衬你们儿子。”

我都知道的。

只是你们是我爸妈，生我养我，我记你们恩。

我相信你们也是爱我的，只是没有爱你们儿子那么多而已。

也谢谢你们，供我读书，让我拥有见识更广阔天地的能力，让我不至于被驯服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扶弟魔。

13

我妈走了。

她不要我这个不孝女了……

我租了个小套一，搬了过去，将这个房子挂了出去，三个月后卖了出去。

在滕房前一天，我来收拾房子，我妈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她比三个月前更憔悴了。

一见到我，她便忍不住号啕大哭。

“燕子，你救救你弟吧，算妈求你了！”

我将纸巾递给她，“徐超又怎么了？”

“你弟他高利贷欠了上百万啊！催债的人把你爸的腿都打断了，还说，如果不还钱，就要把你弟的手砍了！

你弟他不能没有手啊！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救救他吧……”

“妈，你想让我怎么救呢？”

“你把房子卖了就能救你弟了，你把房子卖了好不好？妈把你养这么大，不求你回报，你就帮妈这一回好不好……救救你弟吧，你弟要是出事，我可怎么活啊……”

“可是我这个房子总共才值一百多万，还有好几十万的贷款，就算卖掉，也还不清徐超的高利贷。”

“要不，你再找朋友和同事借一些，再去办几张信用卡……”

“妈，借的钱要还的，信用卡也要还的，如果我还不上怎么办呢？”

“燕子你放心，你是妈手心里的宝，妈会帮衬你的！”

我笑了。

打开手机网银，在我妈的注视下，把卡里唯一的两万块转给了她。

“妈，这钱你先给爸治腿，你先回去照顾爸。”

“那钱？”

“我打给你。”

“真的？”

“嗯。”

只是不是现在打。

等你们到六十岁，我每个月都打给你，足够赡养你们。

我将她送上了回老家的长途车。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我泪流满面。

妈，对不起。

妈，再见了。

回到家，我火速收拾行李，退房，辞职，安排好一切。

第二天交完房，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坐上了去往海南的飞机。

从今以后，我要做一只在海边自由飞翔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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