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两人相顾无言。
戚瑜桐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而燕翊辰则更是。
戚瑜桐在分析着如今的形势。
当今的宣武帝不是一个太好美色的人,宫中的嫔妃算不上多,皇子公主也自然不太多。
满打满算,皇帝一共四个儿子两个公主。
其中太子和四皇子是皇后所出,大皇子是贤妃所出,两位公主也分别出自端妃和德妃。
燕翊辰是三皇子,他的母妃是异域进貢的美女,传说当年入京引起了轰动,就连不太好色的帝王都一连一个月歇在她的宫中。
这些事是真是假戚瑜桐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燕翊辰的母妃一定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人,不然也生不出如此貌美的儿子。
燕翊辰母妃的死是一个禁忌,宫中无人提及,唯一传出来的消息便是他的母妃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自食恶果,生产的时候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燕翊辰,让他一出生就成了残疾。
对于这种传言,戚瑜桐是抱一个怀疑的态度的。
没有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电视剧里也演过那么多了。
宫里的都是戏精,如果不是为了雪莲,她巴不得一辈子不进宫。
想到雪莲,戚瑜桐又开始盘算着今天怎么在皇后的面前刷一波好感。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本来在闭目养神的燕翊辰不知道何时竟然睁开了眼睛竟在打量她。
开始,他以为她进宫是为了太子,谁知道竟然是为了雪莲。
他倒想要看看早已经被众人厌恶的她如何翻盘。
这也是他改变主意要进宫的原因。
日子过的太无聊了,找点戏看还是不错的。
很快,马车就到了皇宫,戚瑜桐等着燕翊辰下了马车坐上轮椅了她才下来。
既然燕翊辰在意他的腿,那么她愿意尊重他。
可是她乐意尊重却不代表其他人愿意尊重。
她一下马车就听到一个轻佻的声音道,“三哥,你平时不是不出门的吗?怎么今日舍得出来了?”
戚瑜桐一听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抬眼一看,果然见那站着一个吊儿郎当的人,不是四皇子燕西泽还是谁?
燕西泽看到戚瑜桐,忍不住撇了撇嘴,“哟,药罐子也在。”
药罐子是燕西泽对戚瑜桐独特的称呼。
以往两人见面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唤的,丝毫没有将她当做表姐。
本来戚瑜桐不想同他计较的,谁知道又听到对方说道,“三哥,你这样子怎么洞房啊?也幸亏我母后将药罐子指给你了,不然岂不是让人守活寡!”
“药罐子配你真是挺好的,你们一个动不了,一个折腾一下就会死,这样倒好,谁也不埋怨谁。”
这话就说的极其无礼了。
戚瑜桐看了一眼燕翊辰,只见他眉眼淡淡,依然如同往常那样,可是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放在轮椅上的手渐渐的收紧,青筋迸出。
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戚瑜桐上前一步挡在了燕翊辰的面前,有些讥笑的看着燕西泽,“四皇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
刚才没有仔细看,此时戚瑜桐走近,燕西泽才发现自己这个表姐好像长漂亮了一些,一时走神,都没有注意到戚瑜桐说了什么。
“我闻到了一股大便的味道,你早晨起来没有漱嘴吗?”
戚瑜桐的话音一落,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被戚瑜桐挡在身后的燕翊辰不自觉的的勾起了嘴角,眼里笑意明显。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纤细的身影,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燕西泽是完全没有想到戚瑜桐会骂他的,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戚瑜桐竟然已经和燕翊辰走了。
他是最小的皇子,平时被惯坏了,哪里受得了这种闲气,立马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戚瑜桐的手臂,“药罐子,你竟然敢骂我?”
“谁骂你了?有人能证明吗?不能证明便是诬陷。”
骂人的时候她可看的很清楚,宫人们都离的很远,那里就他们三个人。
“你还敢狡辩?你胆子倒不小。”
燕西泽说着手上一使劲,戚瑜桐便感觉钻心的疼。
燕西泽虽然年纪还小,可是毕竟是男子,而戚瑜桐身体又废,根本就不能抵挡。
看到戚瑜桐的脸上露出了吃痛的模样,燕西泽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一直充当隐形人的燕翊辰开口了,“放手。”
燕翊辰声音虽轻,可是却隐隐含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尤其是那双眼睛竟然让人胆战心惊。
他下意识的想要松手,不过想到他只不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皇子,他们皇家的耻辱。
便口不择言道,“你凭什么教训我?还真的将自己当成皇兄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死瘸子罢”了,我告诉你,即便我今日弄死了,父皇也不会责罚我。”
“住口。”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道。
这个声音戚瑜桐十分的熟悉,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十分的熟悉,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她身体就本能的颤抖起来,颇为激动。
对于自己身体的激动,戚瑜桐有些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原主还真的是执着,即便已经死了,可是身体却依旧对太子有着本能的反应,甚至连听到声音都会激动,原主可真不愧为花痴。
她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才没有转头去看太子,不过太子却已经几步走到了他们这边。
“胡说些什么?”
太子燕南风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弟弟才道,“还不赶快给你三皇兄道歉。”
燕西泽是有些怕自己的太子皇兄的,在燕南风威胁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的说了一声抱歉。
这声抱歉的态度,跟骂人差不多。不说燕翊辰了,连戚瑜桐都看不下去。
见燕翊辰没有回应,燕南风只好开口道,“三弟,你也知道老四刚满十四岁,还是小孩子心性,他今日那番话也不是出自他都本意,还请三弟看在他年纪小不要同他计较。”
“今天是母后大寿的吉日,也不能为这些小事坏了兄弟之间的情分。”
燕南风的话看似是挺公正的,其实却处处在维护燕西泽。对自己的弟弟没有任何的责罚,只轻飘飘的所谓训斥便也完了,怎么都算不上公平。
不过戚瑜桐却也知道只能这样了,因为燕翊辰是一个身有残疾不得宠的皇子,而燕西泽却是皇后所出,皇上最宠的幺子。
她明白的燕翊辰自然也明白,所以燕翊辰没有多话,推着轮椅转身离开,戚瑜桐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燕翊辰和戚瑜桐走了,燕西泽都还不服气的说道,“皇兄,你骂我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一个死瘸子而已。”
“够了!”
燕南风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燕翊辰毕竟是父皇亲封的逍遥王。即便他不受宠,身有残疾,却依然无法改变他是皇家人的事实。闹的这么大,到时候传到父皇耳朵里终究是不好。
“你收敛一些,最近有不少朝臣都在参你胡作非为,折子我先压下来了,要是再闹大一些,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对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燕南风很是头痛。
他也同母后说过好几次,让她好好的约束这个弟弟,不过母后耳根子软,自己弟弟又惯会说好话,几句好话一说,母后又将这事儿给忘了。
“行了,今天是母后寿辰,别再闹了。”
“哪里是我闹,分明是戚瑜桐那个药罐子先辱骂我的!”
“戚瑜桐?”
燕南风这才想起刚才燕翊辰身边好像站了一个人,那人就是戚瑜桐?
刚才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燕翊辰的身上,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安静的戚瑜桐。
每次戚瑜桐见到他都会不知廉耻的凑上来,这次却异常的安分,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戚瑜桐。
那边,燕翊辰和戚瑜桐静静的朝着宴席厅方向走去。
看着燕翊辰那清冷的侧颜,戚瑜桐忍不住道,“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求他帮忙,他根本不会来皇宫,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侮辱。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平常他不会出去,更讨厌来皇宫了。
明明是一个如此丰神俊朗的人,可是却被人如此的嫌弃。
燕翊辰看在眼里,淡淡的开口道,
“与你无关,你无需道歉,本王也不需要你的怜悯。”
说着,他推动的着轮椅走快了一些。
蠢女人,还有心情怜悯别人,自己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
现在又得罪了燕西泽那个小魔王,有她苦头吃。
他倒是要看看她怎么应付。
燕翊辰和戚瑜桐到宴会时,已经到了不少人了,本来有些吵闹的宴会因为两人的出现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要知道,自从京城有名的戚家二小姐嫁给瘸腿的逍遥王爷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本来众人以为这样的组合会十分的诡异,却没有想到两人一立一坐,一面色淡然,一面色清冷,看起来竟然分外和谐,让人脑子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个词。
天作之合!
短暂的沉默之后,宴席厅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似乎没有想到逍遥王今年会出现,掌事的太监连忙重新布置了位置。
宫廷宴会男宾和女宾是要分开的,戚瑜桐跟着宫女去了女宾那边。
看到她出现,众人一愣,跟着窃窃私语起来。
不用想,戚瑜桐也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了,只要不当面闹起来,她就当没听到。
凝了凝神,她走到位置下刚坐下,皇帝和皇后就携手进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太子和太子妃。
对皇后,她是有印象的,在她没有做出那些丑事之前,这位姑母还是十分疼她的。
不得不说,自己这位姑母还是很有大家风范的,正红的凤袍穿在身上,倒是也撑的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眼角的皱纹有些抢镜。
再保养的好,也是四十岁的人了。
她一直在小心的打量着皇后,却没有发现有两道不善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这也不能怪她,那目光若隐若现,在面对别人时落落大方,但看她时,却充满了恨意!
因为皇后的到来,宴会厅瞬间热闹起来。
一群命妇们围着皇后转悠,各种奉承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皇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当她的目光落到戚瑜桐面上的时候,明显的闪过了一丝不悦,然后迅速的移开了。
虽然很短暂,可是一直关注着皇后的戚瑜桐自然感觉到了。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此时她将玉肌膏呈上去皇后收不收都还不一定,更别说说服皇后使用了。
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有些。
罢了,时间还早,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很快就到了送贺礼的环节,朝廷命妇一一送完之后,皇子公主们也跟着献上礼物。
大皇子肃王送了一尊白玉观音,太子殿下跟着献上了一株一人来高的红珊瑚。
戚瑜桐一眼就认出来是之前聚宝楼拍卖的那一株红珊瑚,当时以五千两的价格成交,没想到买主竟然是太子。
显然,太子的礼物对皇后的胃口,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几分。
“太子有心了。”
“这是儿臣和太子妃一起挑选的,卿菀说您一定会喜欢的。”太子含笑作楫。
被点名的太子妃戚卿菀缓缓的起身盈盈的跪拜了下去,“母后,是殿下先提起母后喜欢珊瑚的。”
说着,她轻轻的抬头望了太子一眼,眼里说不出的娇羞。
看在别人眼里,端的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四周纷纷的传来了议论之声,无不说太子和太子妃感情有多么的深厚。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会捎带着看戚瑜桐两眼,本以为会刺激的这位戚二小姐发疯,谁知道对方却象没事人一样,从头到尾只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同她无关一般。
太子和太子妃退下之后,就轮到逍遥王燕翊辰了。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燕翊辰,要知道这位王爷是从来不曾参加这种宫宴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除去他那双让众人议论了很久的腿,这次众人终于又发现了另一个谈资,那便是他的貌。
以前都觉得太子殿下是长得极好的,可是却没有想到逍遥王竟然还更胜一筹,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如墨潭,让人一眼望去忍不住沉沦。
他的五官也很大气,有点异域风情的味道,本来这样的男子应该会显得有些邪魅的,可是兴许是他不笑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冷清。
不过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瘸子。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燕翊辰送的是一副字画,没有什么特色,不过倒也是符合他的身份。
皇后神色淡淡的笑了一下,也说了一些场面话。
说了一会儿仿佛才想起来戚瑜桐一般,开口道,“说起来,当日你和静宛大婚,本宫有事并不曾前往,第二日本宫身体不适也没有让你们拜见,今日看到你们两人和美,本宫也算是安心了。”
说着,她终于将目光移向了戚瑜桐,淡淡的说道,“静宛,你日后好好伺候王爷,不可再任性。”
被点名的戚瑜桐连忙跪了下来,“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见她这日总算象些样子了,皇后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阵嘈杂声,然后就听到燕西泽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开,都给我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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