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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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这样慌慌张张到了首都机场,就得知一个噩耗:因为丽江那边天气不佳,飞机晚点3个小时。

  我们进了安检后,百无聊赖的在等候区的饮品吧,一杯接一杯的喝西瓜汁。脑子里一遍遍回放我在越南认识这个好看的男人的过程,很梦幻,很韩剧,很狗血,本来以为没有交集,本来以为只是驴友,呵呵,马上就变成姐的私有了,可是我唯一的芥蒂就是那顶帽子。

  夏秋生在这其间陆陆续续接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对我说他的同事要回昆明,刚好也是下午的航班,要交代一下工作。

  我还对着手机屏幕好好整理了一下我的马尾辫。白T恤,牛仔短裤,白球鞋。Ok都没问题,好清纯的一个邻家女孩。要给他同事一个好印象,回去好给我造势哇。

  “张冒,李瑾,我们在这里。”我看见他朝一男一女挥手。我也赶紧站起来。

  “夏队,飞机晚点了吧,北京这是要留你多待些时候呢。”

  夏秋生是队长,我撇撇嘴。他介绍完这俩同事,说:“这是我……朋友,黎晓。”

  我见过这个叫李瑾的女孩。是在夏秋生母亲的葬礼上。

  她碰碰张冒,说:“你不觉得她像梅雪吗?”

  张冒本来在整理资料要给夏秋生,也下意识抬头盯着我看,那一秒我希望他给否定答案。

  “像,是太像梅雪了。夏队,夏队,这是怎么回事?”

  夏秋生异常的沉默,就好像在追悼会现场。

  可以像任何人,像你身边的A,B,C,D,E,F,G,任何一个你喜欢的,或者喜欢你的,跟你传过绯闻的,相过亲的,上过床的,我都表示可以接受,但是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像帽子的主人啊。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可以用我的泼辣彪悍干掉你身边一票围着你的人,却唯独不是她的对手,她不屑于还手,因为她被你窝藏在心里。

  “梅雪是谁?梅雪是谁?”泪眼模糊中,我无力的问。

  谁他妈能给我解释一下。

  我抬头斜视夏秋生,扶着他的胳膊,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脑子里。

  他们三个沉默了,瑾的眼里还闪着泪花。

  我这张脸是有多大众才会跟你曾经挚爱的人撞脸。

  他俩以时间到了为借口,匆忙退场。

  西瓜汁喝多了,我有点尿急。也许掺了酒精,***之类的东西,我怎么走路有点踉跄。洗手间都差点找不到了。

  我多么希望《还珠格格》里面没有容嬷嬷,我多么希望《甄嬛传》里面没有华妃。我多么希望飞机按时起飞了,没有让我遇见这俩群众演员。或者在我第一次去云南的时候就让我遇见这俩群众演员,我会笑着说:梅雪的照片呢,快拿来给我看看有多像。

  可是现在,就算放在我眼前,我也不敢看那张据说相似度很高的脸。人家是高大上的梅雪,我是山寨的,我怎么能是那个倒霉的山寨货。

  早一年知道这个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坦克反复碾压心脏了吧。

  语无伦次了,让我伤心一会儿。

  “那么我是个替代品么?在越南那么多人的人群里,那么多闯红灯的人,你唯独救我,制造的邂逅就是为了看一眼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吗?是还是不是?”

  “是。”我本来就像一箭射中心脏,又被这家伙biu的一声把箭拔走,我的胸口啊陡然喷血。这个字艰难的从他齿缝里吐出来之后,居然没有下文了。

  这个闷骚男给我出了个难题,他自己也手足无措了,想抽烟了,拿出来又塞了回去,因为旁边的禁止吸烟标志太醒目了。

  请问有导演在看吗,请帮我诊断一下,这种狗血的剧情能拍成电视剧吗?老天爷是嫌我的人生太顺了么,我咋就不能好好的爱一个人,简简单单的结婚生个孩子,做个贤妻良母,一定要折腾成老姑娘拐到山沟子里都没人要才罢休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心里开始慢慢装载你的时候告诉我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再伤心一会。

  “我不想去了。你自己去徒步你的梅里雪山吧。还带个梅字,我是有多倒霉才会认识你,你始终都不曾提起这个人,梅雪,呵呵,就像个梅花烙一样印在你心上吧,可见她是你不能触碰的痛。”

  像不像琼瑶剧,像不像,虽然我没有耐心从头到尾看但是煽情的片段还是会一点的。印象比较深的是,紫薇说,尔康你的眉头为什么皱的那么深,我真想拿一把熨斗把它烫平。请问紫薇,清朝就有熨斗了吗?你们宫里的衣服那么熨帖都是用电熨斗还是蒸汽熨斗?

  哦,跑题了。说煽情呢,你看现在不是用上了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像怀孕早期一样想吐,自己说出来我差点把自己都感动了。

  “好吧,黎晓。我现在坦白,已经算不了自首了吧,请让我说完再判我死刑。让我死在你手里。晓晓,这是我这么久以来一直不敢对你说的秘密。在我心里反复纠结,本来昨天下午我打算告诉你,你说去丽江再说。那一刻我不忍心打扰你的幸福。你知道吗?”

  “什么,昨天下午你想说梅雪,你没想表白!”他把箭biu的一声又插回来了。

  “我是想说完梅雪,再表白。因为我不知道我说完梅雪,还有没有机会,还有没有资格跟你表白。我怕被你乱棍打死。”

  “夏秋生,我从来不敢触碰你的痛处,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将来,是你让我一点点看到希望,觉得未来一步步来了,可是你让我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我就永远必须活在她的阴影里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那个帽子的主人,是我。”我泪眼婆娑的说。

  “别傻了,都过去了,晓晓,我承认我在越南遇见你的时候,多次产生幻影,觉得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回去以后,我陷入这种苦恼不能自拔,所以你一个人在丽江的时候,从你踏上云南的土地那一刻起,我都知道,你乘坐的航班,你住的客栈,去的景点,可是我越走近你越怕伤害你,这对你不公平,你是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孩。”

  “等等,你怎么知道航班,客栈之类的信息,你监视我?”

  “呃,警察内部有个基本办公系统叫警务通……”

  “你还是监视我!”

  “我拜托我丽江的朋友一定要保护你,如果你有危险我会尽量第一时间出现。”

  咳咳,又跑题了,说梅雪呢。

  “为什么上次我去昆明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跟你网上聊天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跟你通电话你不告诉我?其实你有很多机会说出真相的对吗?”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心疼你。”他的心疼都写在眼睛里,满满的。

  “那现在你?现在呢?”我也开始揪心的疼。

  “现在,我用我母亲的名义起誓,我确信我爱的是黎晓。从我第一次给你发彩信送玫瑰花开始。我逐渐意识到,你是你自己,你不是任何一个人的替代品。我是真的想照顾你一辈子。”

  我想质问他,那你带帽子作甚,你带帽子作甚?

  最终还是忍住了,我害怕一不小心伤害到他。我是个好奇心太重的孩子,但是唯独这一件事我忍住了。我是不是该矫情的扭头回去,可是我的脚却不听使唤。

  就当是一次冲动的旅行吧,何苦为难自己,来,亲,让我们聊点轻松的吧。调整好心情,花钱旅行图的就是开心的说,这样想着我的脸色继而多云转晴了。让我肆意的做一回坏女人,可好?

  “小夏子,你喜欢丽江吗?”在飞机上等待起飞的空隙我问他。

  “嗯,你喜欢的地方我都试着喜欢。如果你在一个城市没有待够,就不要轻易来丽江,如果你来丽江后发现不过如此,不要着急回去。”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原创,但是从这个闷骚男嘴里说出来是不是还挺文艺范,以至于我又开始犯花痴了。

  闷骚男打电话给他开客栈的朋友。我听见断断续续的对话:只剩一间了?好吧,先给小弟留着,等有客人退房再说。

  这是老天爷也想助我一臂之力,搞定闷骚男的节奏么?

  到丽江大研古镇的时候天一直在下小雨,空气清新的不得了。夏秋生熟门熟路的领我七拐八拐找到他朋友黑子的客栈海棠苑。院里海棠花已经开过了,绿叶茂盛的枝头零星的挂着几朵生命力比较顽强的骨朵儿。

  老板黑子是北京人,长的一点不黑,小白脸样的,但是腹黑。因为我看到很多空房间,大家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走过长长的飘雨的古镇,人也乏了,衣服也湿了。闷骚男在客堂里跟黑子聊天喝茶叙旧,我进到房间开始洗澡,洗完了头发都吹干了,这厮还在聊。扒拉了好久行李箱,找到一条吊带碎花裙,胸前还挤出一条沟儿,等的好着急,这厮还在聊。然后无聊的看了一会儿电视,摆了各种姿势,这厮还在聊。

  我发了短信过去:都湿了,不洗洗么?

  我听见木走廊有脚步声,他走进来,暧昧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当着我的面儿把T恤,牛仔裤都脱了,剩下一条纯白四角内裤。我趴在床上看电视,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能说,虽然瘦一点,但是身材很好么,该有肌肉的地方,肌肉发达,该有体毛的地方,体毛旺盛。啧啧,上半场点评完毕。

  隔着薄薄的玻璃门,我听见浴室水哗啦啦的流,他还吹了几声口哨,沐浴乳按压揉成泡沫经过他的身体的声音,刷牙的声音,毛巾摩擦头发的声音,我明明在看电视,整个沐浴流程一副完整的画面被清晰的现场直播。

  他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我还保持了趴在床上的姿势,用手肘托着脑袋,傻乎乎的问:“奇怪啊,为什么电视只有几个频道?”

  “这是因为,黑子老板说,到丽江,不应该是来电视的。”

  “那是应该干什么的?”

  他朝床边走过来了,仰面躺在我身边。此时我环顾了一下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床头开着橘黄色的壁灯,电视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

  他离我的只有10厘米的距离,双眼迷离的盯着我看,回答说:“应该……干点应该干的吧。”

  “那,那什么是应该……”

  我还想好怎么捅破窗户纸,闷骚男突然就侧身覆唇上来,没反应过来,好闻的高露洁的薄荷味道就传递到我的舌尖。他的吻很轻,很缠绵。我yy半天,来真的才发现配合的很木讷很囧。他的手隔着我的裙子到处游走,呼吸开始粗重。我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后背上软软的摩挲。床单都皱成一坨,火候也到了,沙漠上吃了一条咸鱼,嗓眼儿都干的不成样子了。这个前戏应该做足了吧,他伸手在床头柜里摸索半天,除了一手灰啥也没找到,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的说:“亲爱的,我出去买。”

  我勒个去,死黑子开个神马破客栈,连个套都不知道准备的么。

  他出去了,我裹在被子里,喝了半瓶矿泉水。

  尿急,披上睡衣去洗手间,这一尿还流血了,我一算日子,果然应该来大姨妈了。

  一大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我打电话给夏秋生不害臊的说:“帮我买一包姨妈巾,谢谢。”

  电话那头没说话,能想象到这闷骚男被这突然到访的亲戚搞的瞬间石化了。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穿戴整齐,床单也恢复到初始状态。

  他把手里的袋子打开,分别是:姨妈巾不同牌子的三包,暖宝宝一个,止疼药一盒,红糖一包,水杯一个。袜子两双。

  我能说闷骚男是妇女之友么,懂的还真多,恰好这些都是我需要的。我那个感动啊,请允许我以身相许,可惜了……

  天擦黑的时候,我和黑子,夏秋生,一行三人纷纷表示很饿要大吃一场。穿过热闹的忠义市场,来到永霞小吃。

  还没在草墩子坐定,黑子就叫了腊排骨汤锅,酸辣鱼,煮小米菜,爆炒牛心管,爆炒牛心肺,爆炒牛杂。

  没有小二,也没有厨房,厨师掂着大勺,听见报菜名,马上屁股对着我们,在墙根儿往锅里加料就热热闹闹的炒起来了。

  “你听听这些让人没有食欲的菜名,再看看这个环境,必须在这种地方吃饭么?”我绝望的问道。

  黑子哈哈笑了,说:“姑娘,你不要先尝尝味道再做评论吗?”

  说话间那个最血腥的名字的爆炒牛心管就上桌了,哇,闻着不错,有川菜的感觉。再尝一下,艾玛,太好吃了。高手在民间啊,师傅,再来两盘,快!

  我能说我爱上这个小破店了么,除了早点,那几天在丽江的饮食都在这里解决了,百吃不厌呢,如果现在忠义市场还没拆,你一定要去找下永霞小吃。

  汤足饭饱。回客栈稍事休息。

  我把我和闷骚男的衣服都泡在盆里准备洗洗,他接过去,说:“好贤惠,不过,今天就不给你表现了,肚子疼就去躺着好好休息吧。”

  一阵暖流经过心底。跟那什么牌子的衣姨妈巾做的广告一样,好贴心好舒服。

  准备写徒步梅里雪山的采购单,我翻夏秋生的行李箱找纸笔,在内侧拉链袋里看到那顶米色的帽子,关键是旁边还有一叠照片,6寸的普通塑膜照片,是个女孩,有证件照,有制服照,有休闲照,笑靥如花,花开霎那。那眉眼,跟我确实有点像,原来我剪短头发也很好看很清爽呀。

  我有一种偷窥到夏秋生秘密的内疚感。

  我更有知道了这个秘密不能发火的委屈感。

  我还有委屈了不知道该以什么名义发火的窘迫感。

  我快速拉好拉链,盖上箱子,闭上眼睛默默流泪。我逼自己再忍忍。

  没想到还睡着了,被楼下客人一直在喊limo的一只猫的声音给弄醒了。醒来的时候眼睛酸涩。

  黑子约我们去酒吧。正合心意。

  那是一家在一条寂寞巷子里的驿站火塘酒吧。墙上贴满了标签,征驴友信息,旅游推荐,照片,留言等等,露天院子里大家围在篝火烤串儿,歌手捧着吉他在深情献唱。

  一楼客满,我们在二楼靠窗坐定。是黑子挑选的位置。

  夏秋生一直在拦着不让我喝,3个人2打啤酒下肚。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我有那么多问题想借着酒劲儿问你啊,夏秋生同志。所以今夜不醉不归。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王菲的《红豆》,经过歌手沙哑嗓音的演绎别有一番风味在整个酒吧慵懒的回旋:有时候 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同一家酒吧,同一个位置,同一首曲子,只是物是人非了。”黑子感叹到。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了。

  我表示不淡定了,完全挑战了我的忍耐极限。

  “夏秋生,你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你们还共同缅怀。能不这样欺负人吗?”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海,汹涌澎湃。说完,我一边忍住酒精带来的头晕,一边冲下楼梯。

  门外,冷风吹,我心伤悲。

  “晓晓,等等我,”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我的亲戚朋友都知道她,回避不了,我的人生面临的一道坎,迈过去,我知道很艰难,对你不公平,我很心疼你。我真的从过去走出来了。我陪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我很想原谅他,抱着他哭。但是我的内心在呐喊:那帽子呢,那照片呢,那么多酒吧,专挑这一家,这不是睹物思人?叫我如何相信你!

  我说:“一场游戏一场梦,本来我就不相信感情了,我的心已然在魏清风那里就死掉了,既然我们是因为旅行认识的,就在旅行中结束吧。走完梅里雪山,就各自珍重。”

  

他捂着胸口说:“疼,疼,两肺之间,胸腔中轴线偏左侧的位置又疼了。你上次不是说要摸摸吗?”

“还耍这种伎俩有意思吗?”我冷冷的说。

沉默,我开始在夜色中狂乱的暴走,他在后面紧紧跟着。

一阵冷风吹来,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我狠心的推掉。

我走他走,我停他停。我郁闷的说:“这种时候就不要互动了吧?”

回客栈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床上执着的响。

打电话来的是刘宇。

“干嘛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哪儿,我来找你说点事儿。”

“在云南,你有屁快放。”

“为毛每次联系你都在外地啊,你是驻外巡回大使吗,这么潇洒。”

“你管的着吗,不说我挂了。”

“谁招惹你了,这火药味儿,告诉哥们儿,你忘记哥是干嘛的么,派推土机去把他家房子拆了。”

“刘宇,我感觉好累,你怎么天天这么乐呵,肯定长寿,要不咱俩凑合凑合过下半辈子得了。”

“哈哈,我不上当,是肖雅让你给我下一套儿对吧,我这刚下决心跟她结婚。请你喝喜酒的。日子定了告诉你, 人来不来无所谓,份子钱准备好就行。”

哎,又有人手拉手欢天喜地奔着坟墓去了。是替他们高兴还是替他们悲哀呢。

曾经,这么好的刘宇站我面前我眼瞎没看见,如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大声说:有多远滚多远,姑娘我照样不稀罕!

我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呐。

在丽江又逗留了两三天,夏秋生一直在置办徒步梅里雪山的行头。我比较沉默,也不关注风景,我知道越早开始这段旅程,意味着我们越早结束这段还未真正开始的感情。

闷骚男每天都拿出他的好脾气,自顾自的讲话,如果我表示厌烦,他会拿出招牌式的闷骚,跟我长久的凝望,那目光有淡淡的忧伤。

出发那天,他再三确认我把亲戚送走了,这种种细节跟姨妈巾一样体贴又周到,让我对这个男人爱恨交织。

去德钦县的车上,我问他:“你真的认识路?不会弄丢?”

他握着我冰冷的手说:“跟着我,保证你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你之前为什么来徒步,是为她而来吗?”

“不是的,我父亲跟我说,年轻时一定要征服一座真正的山峰,否则人生会有遗憾。梅里雪山算是比较安全的。”

“你有一个狼性的父亲。反正我买保险了,所以你担心你自己就好了咯。”

他淡淡的笑着说:“傻瓜,我会拼命拼命的保护你的。”

稍作休息,从德钦县出发,30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梅里雪山的观景台飞来寺。路标显示海拔3400米。

远方那神秘、雄壮而美丽的梅里雪山群峰赫然跃于眼前,那种激动与兴奋之情的确让人永生难忘。

高大的桦树,松柏混生在一起,至少有百年的树龄,苔藓很厚,软软的。刚开始还算好走,石子路弯弯曲曲,但是青郁的树林,潺潺的流水倒也减少了徒步的寂寞。最重要的是夏秋生一直握着我的手,掌心传递过来浓浓的温情。

越往高处,逐渐开始有了呼吸困难,心慌心闷的感觉,那种高原反应让我无所适从,面色接近A4纸张的白。

我被灌下红景天。因为有闷骚男在身边,感觉别样的安全踏实,或者还有幸福感。我修正了一下我之前的心愿,应该不是来徒步梅里雪山,而是和他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晚上闷骚男请村民杀了一只原生态土鸡给我补元气。味道很浓郁,每吃一口我都觉得我舍弃不掉这个男人,我强烈渴望占为己有,并且是尽快。哪怕只是一场宿醉的狂欢,我也在所不惜。晚上早早的就在青年旅社睡下了,我也不想记流水账,可是真没发生点啥。寡淡的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早起看梅里雪山日照金山,让我想起了美奈那个日出。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我想起在丽江酒吧看到的一个句子:原来不见也好,就不会这般青丝索绕。原来不爱也罢,就省得这般神魂颠倒。

我从不需要开口问我们去哪里,他负责背包,我负责跟着,他负责带路,我负责吃喝。吃完早饭之后坐了一段车开始徒步往尼农大峡谷方向走。这一走就是7个多小时到达尼农之后已经下午5点了,这一路上所有风景都略过,只记得漫山遍野都是花,各种奇花异草,我只认得杜鹃花。

好吧我承认我很没出息,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有这个闷骚男。

在溪边休息的时候,闷骚男说:“再往前走20公里是雨崩村,才有地方住,如果走不动晚上就在这里露营可好?”

我还从没有露营过,我克服了每天必须洗澡才睡得着的小洁癖,选择了露营,话说我也想感受一下露营是多么刺激的事情。

闷骚男为了节省体力,只配备了一个帐篷,两个睡袋。晕。

谢天谢地,没有下雨,没有泥石流,没有山体滑坡。

晚上夜风很大,我们并排躺在一个帐篷两个睡袋里,夜风凄厉的呜咽。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

高反让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小命难保。实在没有体力调戏闷骚男,亲们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天快亮的时候我瑟瑟的发抖,很冷。闷骚男坐起来用冲锋衣把我紧紧的包裹住,揽在怀里,哎,这就对了么,早知道你这样我早就冷了。

我说:“你,一晚上没睡?”

他答道:“美人在侧,猫爪挠心,春心荡漾,欲望膨胀,怎么睡得着?”

我说:“叶先生,这样不好吧。”

他低头问我:“睡糊涂了,谁是叶先生?”

我回:“你啊,睡不着的话我给你重温一下叶公好龙的故事呗。”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又破坏那种暧昧朦胧的氛围了。

趁着天气晴好,我们吃了干粮又开始上路了。

一路上都在悬崖峭壁边行走。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让我想吐,体力消耗过多,有一种跑完5000米的虚脱感。我几乎吃光了夏秋生带来的所有红景天,洋参片,症状都没有好转。

我双腿开始疲软,我觉得我的头要炸了,这种时候我还有呼吸困难的症状,上呼吸道感染引发了扁桃体炎。

我们中途清理掉了很多不是必要的装备。我背着背包,闷骚男背着我。

我一直强忍着头晕恶心,偶尔问:“还有多久?”

闷骚男说:“数路边的垃圾筐,数到40个就到休息站了。”

“嗯。”

“如果难受,我们就租马到雨崩村休息,等你好点就原路返回。”

“嗯。”我不敢多说话,怕一张口就吐他一身。

路途遇见当地人在山上放牧,闷骚男花钱买了一点新鲜的牦牛奶。淡淡的腥气,勉强吃了一点消炎药。

终于到了垭口,火速租马,然后驮着我和行李到上雨崩村。很有去西天送死的感觉。生病的感觉怎么这么好,夏秋生又是喂药又是熬粥,打水给我烫脚,湿毛巾敷额头降温。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我要你早点好起来。”

“如果是这样,我能不能一直病着,你会不会一直照顾我?”

“不会,我要把你卖在这里,很多雨崩村民都没讨到媳妇,话说雨崩村都是一妻多夫制的。”

“神马?我不要。”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哽咽道:“我好的很呢。不要丢下我,我害怕一个人。”

闷骚男握住我发烫的的手心又一次制造了暧昧的气氛。

“开玩笑的,你一个人在丽江的时候,我就很心疼,看你每天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走过陌生的地方,看你每天都给我留言,每天独自承受那种孤独的心情,我的心都会非常疼,我想让你靠近我,温暖你,你愿意么?”

艾玛,这么肉麻,原话确实是这么说的,重温一遍的感觉真好啊。

梅里雪山,我没有白来。呼吸道感染,我没有白得。

他托起我的下巴,吻了我的额头,我把头偏向一边。这像不像捉迷藏。

这一次败在了一个细节上:在路上闷骚男从那个背包里丢弃了很多东西,但是帽子和照片还在。这些怎么能逃得过一个敏感的女生的眼。

我拒绝了闷骚男的暗示,我无法直视内心有秘密的男人,无法在这个时候全身心的投入做这一场爱。

我承认我的身体是寂寞的,但是相比挂满问号的内心而这实在不算什么。如果我们此时做了,这一定不叫爱。

夏秋生说,他有最后一处风景,要带我去。他还有最后一个心愿,要和我一起完成。

那处风景就是雨崩神瀑。

  

就是在这里,夏秋生拿出照片和帽子,用瑞士军刀在瀑布前的古树下挖了一个坑,把它们统统放进去,然后填平,盖上土,铺上草坪。这些动作前后10分钟,一气呵成。我始终一言不发,像个路人,我在揣摩他的心思,我为我的小心眼儿感到羞愧。我为自己之前这样嫉妒梅雪感到不安。

  我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夏秋生用这样的方式跟过去过了告别。做的有情有义。

  他说:“晓晓,跟过去告别,开始我们新的一段人生,可好?”

  神瀑啊,谢谢你。真神了,我的感冒彻底好了。

  感悟了神瀑的力量后,原路返回雨崩下村,午饭后经原始森林返回西当温泉坐车回到德钦县城住宿洗澡。

  我知道我们的旅行要结束了。而在我心里,既然铲除了障碍,治好了心病,我和闷骚男是不是可以正式开始了?

  在德钦县那个简陋的石头砌的小旅馆里,不时有不明生物从墙体爬出。我的洁癖也被彻底治好了。

  没有暧昧,没有前戏,我们狠狠的要着彼此,把自己镶嵌在对方的身体里,企图留下痕迹。此处省略了1500字……

  分别的时候,闷骚男说:“我真害怕这是最后一次跟你旅行,每每想起你说走完梅里雪山,就各自珍重,我就一身冷汗。”

  好吧,为了这句听起来不错的离别赠言,我跟闷骚男许下诺言:“等你彩信送我的玫瑰凑够999朵,我就来欢天喜地的来投奔你!”

  闷骚男马上掏出手机,说:“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执行!明天就能完成。”

  我轻轻的摇摇头:“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心情,我想知道,我们究竟是因为旅行爱上彼此,还是因为彼此才爱上旅行。”

  在丽江人潮拥挤的机场,他神色凝重,我恋恋不舍,直到最后一刻进了安检,我意识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个人,这对于我来讲无异于满清十大酷刑。我慌张的回头,想冲出安检再抱他一下,说两句想说的话。但是马上被地勤人员拦住,并且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他们重新仔细的给我来个内外大搜身,企图找到可疑物品,比如白粉儿,管制刀具,不明化学药品等等危害社会治安的。我突然就为自己的反复无常,失态的哭了起来,我隔着那些隔断,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直到他瘦高的身影在我一转弯的瞬间,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见。

  我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啊。围观的人多起来了。

  大爷停下来问我:“姑娘,是不是钱包丢了?”

  一个死八婆纠正大爷说:“肯定不是,那不至于哭的这么惊天地泣鬼神,这种情况我觉得应该是要赶着奔丧。”

  她男朋友马上跳起来:“你才奔丧,你个脑残玩意儿诅咒人家小姑娘,这样好么,是被男人甩了好吧!要赶着去拼命,先让妹妹酝酿一下情绪,发泄一下。”

  我马上停下哭泣,抱着膝盖,抬头,全神贯注的倾听大家热烈的讨论。

  “姐姐,到底怎么了?”一个5岁左右的小朋友,天真无邪的问我。

  “可能是云南雨水太多,太湿了,姐姐排一下水。”

  听我这么一说,小家伙“哇”的一声也哭了,“妈妈我也要排水。”

  我一下子就破涕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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