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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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披着一身月光对方毅,疲倦地拎着一碗瘦肉汤拎进ICU病房,站在病房外,打醒精神扬起笑容才进门。

病房里,干瘦的女孩瞪着一双越发显得大的大眼睛,看见方毅进来,脸上才多了一点开心的表情。

“阿莺,医生说光吊营养液不够,我带了汤给你。”方毅满脸笑容说道。

“哥,我不住医院了,我想回家。”女孩轻声说。

“傻瓜,现在是关键时期,再坚持几天你就好了,别闹。”方毅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哥……别治了好不好,我治不好了……你会欠很多很多钱的,我不想治了。”

方毅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脸上仍是微笑着道:“你瞎说什么呢,你哥是没钱,但你嫂子是富婆嘛,她说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把你治好!你要不想我欠她那么多,就努力配合治疗,赶紧给我好起来!”

“是吗……嫂子她……”

“当然,你是她小姑子,她还能不管你啊?”方毅笑了笑,将女孩扶起来慢慢喂她喝汤。

半个小时后,女孩安心地沉沉睡去,方毅走出病房,上扬的嘴角一下子沉了下来。

“……行吧,那你先把这十六万费用还上,我们会暂时保留她的床位,等你付清费用,就继续治疗。但她的病情,最多等你两天。”

医生的话还回响在耳边。

两天……十六万!

他狠狠捏了捏手里的手机,为了治病,能借的钱他早借光了,各个金融平台的贷款额度都被他清空,甚至不惜“嫁”入林家当一个毫无地位的上门女婿,每天被像狗一样使唤,受尽冷言冷语。

父母失踪后,那些亲人都生怕他们两个拖油瓶赖着自己,躲他们唯恐不及,妹妹是他唯一的至亲,是他的全部!

虽然是哄阿莺的,但现在,似乎也只能向林家求助了……

林家人对他向来冷言冷语,看他就像看一条癞皮狗般厌恶,若非必要,方毅真不想向林家求助。

他在手机里翻到“林曦”的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他知道林曦的风格,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电话响超过三声。

“说。”清冷的声音,简单到极点的话语。

方毅犹豫了一下,道:“老婆,我想向你借十六万……”

“第一,永远别这么叫我,听着恶心。第二,别贪得无厌!”电话里那悦耳的声音十分冰冷,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方毅咬了咬嘴唇,无力地放下手机。

确实,当初入赘林家已经拿了十万块治疗费,但自己在林家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林氏集团会议室,林曦放下手机,大屏幕前的高管不禁问:“林总,要不先暂停?”

林曦淡淡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继续开会。”

夜幕降临,这一天即将过去,方毅只剩下一天时间凑那十六万。

他翻遍了手机通讯录,里面很多人都已经将他拉黑,无意中点开朋友圈,却是看见前女友林翠的炫富动态,照片里她和男人依在豪车旁,背景是她经营的KTV,方毅不禁心中一闷。

林翠刚开时KTV十分窘迫,他承包了她所有生活费,每月打钱给她发工资,并将好朋友豪少介绍给她当投资人——也正是照片里她依偎的男人!

当年他也没想过他们竟会瞒着他走到一块,从那时起他就跟前女友和豪少断绝了联系,但微信一直没舍得删。

现在看来她过得真不错啊……

方毅深深呼吸了一口黑夜里冰冷的寒气,咬咬牙,毅然向那熟悉又陌生的KTV走去。

KTV的迎宾听闻他来找林翠,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耐烦地转身进去汇报。

好一会,迎宾变了一副嘴脸,客气道:“林总和豪总都在里面呢,让我赶紧带您进去!”

方毅已是绝望的心不禁一阵激动,看样子那两人似乎还念着之前的一点旧情?

直走到一个豪华包厢,推门进去,果然看见衣着华贵的豪少和昔日女友林翠,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当初跟着豪少的小弟,现在一个个也人模狗样了。

“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我们方总吗?”豪少歪了歪嘴角。

“方总这些时间到哪发财了,终于舍得回来看看我们这些穷朋友了?”小弟们一阵起哄。

方毅不禁苦笑:“我哪有发财,我是走投无路,来找你们借钱的……”

借钱两个字出口,顿时场面就冷了下来。

豪少慢悠悠转头对神色淡漠的林翠笑道:“你不是说方毅只有飞黄腾达了才会回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

林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他现在这么厚脸皮了?”

方毅的苦笑霎时僵住。

豪少点了根烟,淡淡说:“当初一声不吭玩消失,半点情义不讲,现在忽然冒出来就是要借钱,方毅,你说说,这样合适吗?”

方毅咬了咬牙:“我是真急需一笔救命钱,豪少,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

“等会。”豪少拿过旁边一杯酒,“人情不是这样讲的,你要借钱,是不是先要敬我一杯?”

“当然!”方毅伸手去接酒。

豪少却是冷笑一声,手一翻,将那杯酒一点点洒在地上。

“要喝?听过覆水难收吗?你跟我们绝交就是覆水,要收回是吧,给我一点点舔回来吧。”

方毅脸色顿时铁青,没想到豪少根本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念旧!亏他以前还当对方是兄弟,纵使抢走林林翠他也没责骂对方半句!

他看了看地上的酒水,只能将目光投向林翠:“林翠,阿莺她……”

“跟我无关。”林翠高傲地打断了他。

方毅使劲咬了咬嘴唇,算他以前眼瞎,竟把这样的白眼狼当宝贝一样捧着。

嘴唇被他咬出了血,他自己都没察觉,在豪少等人嘲弄都目光下,他慢慢趴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吸光地上的酒水。

酒、血、灰尘混合着被他狠狠咽进肚子里。

“可以了吧?”一片口哨哄笑中,方毅慢慢站起来,面无表情道。

“还舔得挺干净。”豪少啧啧说:“你要借钱不是不行,但你能还得上?我听说林家每个月就给你两千块买菜钱,你没工作,房子又被你姑骗走了,你拿什么还?拿命还你的命也不值钱。”

“我还有这个。”方毅拿出一直戴在胸口的玉吊坠,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那是爸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碧绿的玉吊坠,如果是真的满绿翡翠,十几万是肯定值的。

豪少接过去却只看了一眼,就鄙夷地扔在地上:“连B货都不是,想拿来骗我?”

方毅慌忙捡起吊坠,看见上面多了一条裂缝,心疼得眼都红了。

而豪少、林翠等人高高在上,如看蝼蚁,根本不在意。

“方哥,看在以前认识一场,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小弟嬉皮笑脸说,“你能做到,我可以借你点钱花花。”

为了阿莺,方毅强忍了这口气,默默收回吊坠问:“你说。”

小弟踢掉自己鞋子,哈哈笑道:“你不是挺能舔,舔干净我的脚,我就给你三百块!”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

“也舔舔我的啊,我也有三百块!”

臭烘烘的汗脚散发酸臭的味道,方毅气得浑身发抖,低吼道:“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妈的,以为自己是谁,一个死穷鬼,入赘了吃软饭的废物,还敢吼我?喊你一声方哥真当自己是根葱?”小弟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豪少。

豪少饶有兴致地笑道:“别弄死就行,不然林家面子上过不去。”

小弟不禁狞笑:“兄弟们,摁住他,今天我偏要他吃老子的脚!”

包厢里的人一拥而上,方毅发红了眼,一脚踹倒一个人就想跑。

“敢还手?”一个酒瓶狠狠砸在方毅头上,方毅眼前一黑,已是头破血流。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就被打倒在地上,只觉得拳头和腿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他只能躬成虾米般护着要害。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破裂的吊坠上,一丝丝绿芒正从裂缝中流出,进入他的身体里,保护着他的内脏和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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