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得了赦令一般,秀婆婆和绣娘们忙收拾了衣物离开,方才心中的惊惧还迟迟消散不去,郡主,将军府的郡主,一向好男色蛮横不讲理的郡主,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度。
众人离去,凌婳月仍旧看着镜中的自己。
慕容止走到芝兰玉树面前,在两人耳边轻语几声,两人点点头极速离去。
“郡主,我服侍您更衣吧,不是约了王家小姐去寒山寺么?”
铜镜中的凌婳月依旧一动不动,任由慕容止为她宽衣解带,将身上鲜红如血的衣服换下,换上那一身飘飘欲仙而又不失华贵大气的珍珠色衣衫。
“饶了她们吧,只是几个绣娘而已,应该不碍事的”,朱唇轻启,突然有些无力。
慕容止为她扣好最后一颗扣子,“郡主是怪我心太狠?”
“不,我只是觉得她们很无辜,而且…”
“而且不会影响大局,是吗?”慕容止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收紧,腰带便如翻飞的蝴蝶,熟练的为她打上一个蝴蝶结,“女人多舌,您怎么知道她们走出这个大门会说些什么呢,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守口如瓶”。
凌婳月看着面前的慕容止,心口微微收紧,“是你让我穿那件衣服的”,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决定十几个人的生死的。
他早就知道,她穿上那件衣服会是怎样的场景了,不是吗?
慕容止将蝴蝶结摆正,再仔细的将她的黑发捋顺,“我只是让你明白,你的路,需要流比这多千倍百倍的鲜血,这样的路,你还要坚持吗?”
凌婳月一怔,比这还要多千倍百倍的鲜血?
“没有不流血的方法么?”她的仇,一定要报,可是要牺牲这么多的生命…
“或许有,但是我不知道”。
“我会找到办法”,凌婳月坚定的说道,“我只是想要报仇,并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一开始我就说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说完,凌婳月便转身离开,只留慕容止一人,望着她离开的决绝背影,哀叹一声。
要如何,才能让她放下心魔。
寒山寺只是秦越国京城周围一所不甚出名的小寺庙,里面的香火不算旺盛,寒山风景倒是秀丽,可是因为道路极为崎岖,而且多山崖,所以前往寒山游玩的寥寥可数,因此,寒山和寒山寺,只是京城外的一处所而已,并不是人尽皆知,也不是人来人往。
而秦殇,却是每个月都要到寒山寺一趟,与寒山寺的主持谈经论道,而这件事,却只有秦殇的少数心腹知道,身为皇后的莫桑梓,都是无意当中才知道的。
当时的莫桑梓,对秦殇的一切都格外的上心,他每月出宫,本以为是在宫外有了知己,后来才知道,是去寒山寺,她一开始想不通,一向弑杀暴戾的秦殇,怎么能静下心来谈经论道,调查之下才惊觉自己发现了一件宫中秘闻。
秦殇的母亲在入宫之前,曾与一名男子私定终生,后来他的母亲不得已进宫,而这名男子,竟也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出身不算太高的母亲在后宫几番生死,多亏这名男子暗中保护,两人从此红墙相隔却心意相通。而秦殇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在秦殇十三岁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因为份位低微入不得皇陵,那男子竟冒死将他母亲的尸身偷出葬入这寒山寺之中,而这男子也辞官后拜入佛门,从此便守着她的坟冢。
秦殇在自己母亲留的遗物中得知了他们的故事,对这一直为母亲默默付出的男子格外的依赖,皇家本就无情,看惯了尔虞我诈的诡异人心,突然遇见了对最爱的母亲所痴情了一辈子的男人,就连秦殇这样的冷血之人,都不得不动容。因此,每当心中烦闷时便到寒山寺走走,一来二去,竟形成了习惯,对于这男子,他甚至亲过他的父皇。
而这男子,便是现在寒山寺的方丈忘尘。
莫桑梓曾去寒山寺见过忘尘一次,一个很淡漠很随和的老人。去见他,只是想要见见这个能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的男子,到底是何样子。
那样的爱情,那样的痴心,那样的终生相付,她也羡慕不已,所以才想要见上一见。
春日的阳光很是温暖,照在人身上,宛如盖了一床极为舒服的羽被,暖暖的。春花已开,漫山遍野的鲜花争奇斗艳,翠绿色的草儿冒出了芽,随着和煦的春风,舞出曼妙的姿态。
寒山寺上有一处桃花涧,漫山遍野的桃花正好到了最美好的季节,纷飞的桃花打着旋儿,好似到了人间仙境一般。
凌婳月闭上眼,嗅着空气中浓郁的桃花香,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里的桃花,果然晚一些呢。
只是,桃花依旧,已是物是人非。
去年她还在皇宫中与一群妃嫔赏花,今年,她已是孑然一身。
秦殇,送你一朵带毒的桃花,可好?
寒山寺住持房内,忘尘坐在蒲团上打坐,一支檀香缭绕,一个“静”字高挂半面墙壁,龙飞凤舞却又带着无尽的淡然和放下,房间内,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你来了”,浅淡的声音,宛若穿越时空,直达心扉。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抹冷然高大的身影走入,镶着金边的黑色靴子踏在地上,铿锵有力,一下一下宛如敲在心口一般。
“步法凌乱,沉重凝错,你怎么了?”正闭目打坐的忘尘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来人,眼中带着些微的关切,“你虽性情暴戾,却极为沉稳,今日为何如此心神不宁?”
来人一身黑色华服,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金边,更多了几分贵气,他面貌英俊只是却寒若冰霜,让人看了都忍不住退避三舍,那一双冷然狠戾的双眸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仿佛能穿透人心一样,让人不敢正视。
这便是秦殇,秦越国当今君主,一个残暴狠戾的男人。
秦殇走进来,在一个棋盘旁坐下,低垂着头,无力的好像个孩子。
“她死了”,冰冷的声音带着无力。
“她?”忘尘手中佛珠转动,“谁?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
秦殇却微微摇头,“不是,我的皇后,我一直不甚在意的那个人”。
忘尘不说话,静静的站起身,一身棕黄色宽大僧袍,将他衬托的极为瘦弱,一双蕴藏着智慧的双眼带着无尽的沧桑,仿佛一切,都被这双眼睛看透一般。
他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火石,点燃一支蜡烛,白日里,烛火的光华并不明显,摇摇曳曳好似随时会明灭一般。枯瘦的双手拿起一旁的一双竹筷,夹起桌上棋盘中的一块儿白子,放在摇曳的烛火上开始烧。
秦殇静静的看着,并没有打扰他。
忘尘已看透了生死,他的做法,定有原因。
洁白的棋子,在烛火的煅烧下,白色渐渐褪去,一层乌黑色染满了整个棋子,很快,白色的棋子便成了灰褐色,很难看的颜色。
“当美丽的棋子放在远处的时候,你觉得它是美丽的,殊不知,它的内里却是黑色的,有些东西,总要经过煅烧之后,才能看清本质”,忘尘径自说着,声音低沉,仿若自言自语一般,可秦殇却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棋子已经全部都变成了灰褐色,露出了石头的本质,那镀上的一层白色外衣,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
继续烧了一会儿,忘尘夹着棋子走到秦殇面前,“把手伸出来”。
秦殇听话的伸出右手,忘尘摇摇头,“左手”。
秦殇又伸出左手,宽大的手掌条理分明,一条条的掌纹,就好似山河纵横,带着他独有的霸气和睥睨。
忘尘看着那略带厚茧的大掌,竟将手中烧的极热的棋子,放到了他的手中。
“嘶…”顿时,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磨人的烧焦声音折磨着耳朵,听起来就带着几分恐怖。
秦殇却没有闪躲,仍旧伸着手,只是剑眉微微拧了一下而已。忘尘放下手中竹筷,拿着秦殇的手,让他蜷缩起五指,紧紧的将棋子握住,然后将他的手放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痛吗?”忘尘问道。
“痛”,秦殇回答,他不是铁打的,一颗烧热的棋子烙在掌心,自然会痛。
“哪里痛?”
哪里痛?掌心痛,可是…
为什么,心口也痛?
“有些不起眼的棋子,平日里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让你熟悉到不想去正视它的存在,可是你不知道,它也在煅烧,当你突然有一天找不到它的时候,它却在你心口烙下了一个很痛很痛的疤痕”。
说完,忘尘离开秦殇身边,重新走回自己打坐的蒲团坐下,拿起佛珠闭上眼睛念起了佛经。
秦殇细细品味着忘尘的话,手中的棋子已经失去了热度,可是掌心却形成了一块圆形的疤痕,怕是永远都去不掉了。
忘尘的话,很深奥,他看着手中的棋子和疤痕,似是明白了,又似乎不甚明白。
寒山寺傍悬崖而建,氤氲的雾气从崖底而起,将整个寒山寺围绕其中,更多了几分不食烟火的飘渺,鬼斧神工的仙境一般。
秦殇慢慢踱在寒山寺中,偶然遇见几个打扫的小僧,高宣一声佛号便离去,他算是寒山寺的常客,即使不知道他的身份,却知道他是住持的贵客。
寒山寺后,便是那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每当有想不透的事情,秦殇便喜欢站在悬崖边上,闻着崖底的寒风,静静的思考。
而今日,当他走近时,那崖边,却被一个娇小的身影占据了。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浅粉色罗裙,看不见容貌,只是背影便已婀娜多姿,她一头黑发披肩,简单的发髻却更能衬出她的出尘。崖底的冷风吹上来,将她及腰长发扬起,呼啸凌乱,却带着别样凄凉的美丽。
她手中挎着一个花篮,淡淡的桃花香从她身上飘过。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香谢,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她轻声呢喃,声音很轻,却正好被崖底吹上来的风,送到了秦殇耳中。
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莫名的伤感。秦殇对于有人占据了他的清静之地,本心有不满,可在听到那幽怨而婉转的声音时,生生停下了欲离去的脚步。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三月想吵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她手中轻扬,手中片片桃花飞舞,随着崖底的山风,跳跃着翻飞着,浅粉色硕长水袖,也如一只蝴蝶般,在桃花之中翩然,只是,若不是那声声幽怨,这便是一副仙子降临人间的美景。
一首《葬花吟》,一副葬花图,让见惯了美人的秦殇,都忍不住看呆了。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艳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依花锄了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这首诗,恰如如今的她,眼见芳华流逝,青春不在,那心上人却依旧没有迎娶她的意思,花开不知惜,花落无人问。
因此,她念起来,便格外的动人心神。
纤纤素手再次轻扬,桃花花瓣带着丝丝沁香,竟朝着她身后飞去,而她身后不远处,便是秦殇。
片片花瓣从他身侧飘过,点点沁香,有桃花香,还有她身上的女儿香。
一片花瓣竟吹到了秦殇的面颊上,带着些许的凉气。他静悄悄的伸手取下来,双眼却舍不得从那女子身上移开。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燕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未闻。”
那一身我见犹怜的娇小身影,那哀怨至极的轻声细语,那翻飞狂乱的黑丝,那阵阵飘香的女儿香。
秦殇将花瓣放至鼻尖,细细品味那不一样的桃花香。
崖边的女子,凭崖而立,仿若要归去,随着那飞舞的桃花瓣,可是却又留恋人世间,一生还未寻到有情郎。
“昨霄庭外悲歌发,只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秦殇望着那抹粉色身影,难得的露出玩味的神情,一向冷漠的双眼,带着几分兴致。
原来,是一位痴情却无处所寄的幽怨女子。
不过,此花如此美丽,怎会无人问津,难道,是早已心有所属?
不像,若心有所属,何故还要感叹朝华易逝,如此文采灼华的女子,定要天下绝伦的男子相配才是。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净土艳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县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有谁?”
秦殇微微蹙眉,如此女子,竟为了这易逝的桃花悲叹不已,想是想到了自己日后的处境吧,以花喻自己,到底是为怎样的女子,如此哀怨?
女子手中花瓣已尽,对着翻飞着飘入崖底的花瓣,再次哀叹一身,便欲转身。
秦殇没想到她会转身,来不及离去,便正巧看到了转过来的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娇容。
只是,女子却被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手中花篮猛地摔落在地上,本就站在悬崖边上的身子,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猛地飞向了悬崖。
“啊!”凄厉的一声叫喊穿破天际。
秦殇迅速出手,身子如一支利箭猛地射出,在悬崖边上将已无落脚之处的女子拉住,紧紧抱紧怀中,转身间,三千青丝翻飞缠绕,四目相对,带着无尽的缠绵,激起荡漾情愫。
女子惊惧未定,花容失色间,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带着惊慌失措的美丽,含着含羞带怯的我见犹怜,还有那恍若一眼万年一般的等待与沉沦。
秦殇也被女子的美貌震住了,本想过她可能是个美貌的女子,可是如此绝色中,梨花带雨羞涩如含苞花骨朵,生生撞击了他的胸口。
站稳脚跟,两人仍旧四目痴恋,舍不得移开。
他抱着她,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处,彼此呼吸者彼此的呼吸,那么暧昧。
“啊…”女子终于羞涩的回神,“你是谁,放开我!”
秦殇也回神,缓缓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心口依稀有些不舍。
待他放开自己,女子忙后退两步,深吸几口气稳定心神,两侧脸颊却仍旧有些红晕。“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大家闺秀风范尽显。
“是我惊扰了姑娘”,秦殇难得的耐下心来。
女子偷偷的抬目看着面前冷漠俊逸的男子,手中丝帕紧紧搅起来,“天色不早了,山下还有丫鬟等我,公子告辞”,说完,便急急转身欲待离去,只是转身前,仍旧不舍得看眼男子。
阅女无数的秦殇,自然明白这欲罢不能的眼神,“姑娘且慢”。
女子停住离去的脚步,却未转身,微微低着头,羞涩的握着手帕,“公子还有事?”
“敢问姑娘芳名?”如此绝色女子,若是辜负了,便可惜了。
女子身子微顿,怯怯的声音才传来,“小女子闺名王灵芷”,说完,便小跑着离去。
秦殇看着离去的娇小身影,唇角微微翘起。
王灵芷,原来是她?一个女子愿意将闺名告诉于人,便是对此人心有所属,今日寒山寺一行,果然不枉此行。
寒山寺后山的桃花林中,凌婳月看看天色,对着山崖的方向,微微的笑了。
“郡主是有开心的事?”那笑容宛若一盏灼灼光华的灯,顿时将漫山遍野的桃花染上了光辉,花儿娇羞,笑容倾国倾城。
凌婳月纤纤素手伸出,折下一束桃花,轻嗅其香,顿时,沾染了一身的桃花香,“鱼儿,上钩了”,回眸,百媚千生,“这算不算是开心的事?”
慕容止一身白色长衫,静立于桃花林中,万千青丝上,沾染了一片桃花瓣,犹不自知,清冷淡漠的身影,宛若这桃花谪仙,虽不似凌婳月那般的耀眼光华,却静静流淌着月般清凉如水的气息。
两个人,一个如妖如幻,一个如月如仙。
这桃花林本就是一处人间美景,因为两人的加入,变成了一副画一样的仙境。
慕容止淡淡含笑,看偏偏桃花飞落,看凌婳月立于桃花雨中,心情舒畅的低头嗅香,双眼深邃如黑夜,却不置可否,“听闻你昨日一曲,让静月湖上男女老少惊为天人,如此良辰美景,郡主可否为我弹奏一曲?”
凌婳月一笑,今日心情不错,反正琴早就带着的,“有何不可?”
“此曲便送你吧,倾国倾城”。
莫桑梓当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俨然秦越国第一才女,进宫后却被后宫的琐事缠身,那些喜爱的风雅之事便忘却了,所以皇宫之中,她很少弹琴作画,枉费了如此好的才华。
桃花林中,桃花翻飞,一抹珍珠色人影席地而坐,荡漾起满地的桃花花瓣,一把七弦琴横卧她双膝之上,悠扬的琴声铮铮而出。桃花漫天,宛若一场浪漫的粉色雨,白衣男人站在树下,任花瓣在自己周身飞舞,双眼之中,却只倒映着那个认真弹奏的女子。
“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摇曳了江上远帆,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疏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
慕容止双眼微微眯起,唇边的笑容,却越发的深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以前他便知道,却不知道,她唱起曲子来,更加的美妙。
她说这首曲子送给他,倾国倾城?
凌婳月纤纤十指,在泛着银光的琴弦上跳跃,那美丽的音符便一个一个变化了出来,无比的神奇。漫天的桃花雨从上而落,落入琴弦上,落入衣裙上,落入青丝中。
不远处,一个清瘦却高挑的身影本悠闲的坐在桃树下看书,却被这曼妙的歌声和琴声惊扰了,细细听了一会儿之后,脸色微变,继而带着几分的喜悦,他猝然起身,循着那琴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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