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辉煌时代

赚钱还是太慢

等李爸等人去开工后，大姐也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电视机前，被李妈叫进厨房去洗碗，原本热闹的大厅，就只剩下了李恒一个人。

他拿出小本本写写算算后，叹息一声：“赚钱还是太慢了。”

新接下的这三个单，比肖妈那边的文体店工期要长些，尤其是今天终于敲定下来的旅馆装修那笔单，施工面积不小，总共三层近两百平，整个工期足够十个人的施工团队干上一个星期。

三个单总共近半个月的工期，除去工钱和伙食开支，纯业务收入，李恒最终算出来的结果，只有四千左右。

不过，因为有了上次肖妈文体店装修的铺垫，这次施工前他特意跑了趟建材市场。

装修的材料一般就那些，去哪家买，他这位不仅出设计方案，还负责装修的包工头有很大发言权，只要能保证原材料的价格没有明显溢价，业主们一般都会采纳他的建议。

稳定这优势，他和建材市场里几位老板达成了合作，凡是经他推荐和带过去买室内装修材料的，都可以拿一笔提成。有的材料上提成多点，有的则低点，总的算来，不会低于五个点。

得益于旅馆装修那笔单所需材料较多，李恒大概从建材老板那儿可以拿到三千左右的提成。

半个月工期，收入七千！

这在如今全国人均月工资四五百的年代，绝对是妥妥的高收入，很多人即便是算是单位发的各种福利，一年下来也达不到这收入。

可对李恒来说，还是太少。

七千块，也许在李爸李妈眼中很多，都请村里人来干活的话，可以把老家那栋土胚屋换上红砖屋。对于连安市的城镇居民来说也不算少，可以给家里添上几个大件，如冰箱彩电。又或者，可以盘下一个小店面做点投入不高的小生意。

但对李恒来说，七千块是真不多，根本干不了什么大事。

远的不说，就目前选择的室内装修这个行业，要想能有好的发展前景，带领村里人一起发家，就需要有足够的投入。

因为就眼下这种运作模式，即便是打出一定名气，业务扩大，每个月都能接下六七个单，也顶多就是够养活个一二十人的施工团队，人太多的话，就无法保证手底下的人每天都有活干。

所以，要想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给乡邻，一直走这样的发展模式是不行的，必须从包工头的模式，往正规化，公司化转变。

只有达到相应水准，拿到相应资质，才能扩大业务范畴吗，接那些真正的大单。比如城区改造、大型地产发开等项目里，关于装修方面的单子，甚至是更进一步的扩大业务范围，往行业上下游延伸，不只是搞装修，还可以搞建造，搞项目开发。

也只要做到这一步，有了那样的实力，才能提供足够多的工作岗位，让一个村子的青壮劳动力有走出农村出来工作的机会，进而改变自身，改变整个乡村的贫困面貌。

这才是李恒近期内想要完成的目标。

目标不小，但眼下的发展速度却有点太慢。

时代发展的速度很快，很多机会都是错过了就不再有，为了不错失时代发展中的诸多机会，他觉着，眼下原始资本的积累期，必须提速。

“妈，我出去有点事，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心里已经有所计划的李恒，和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李妈打了声招呼，准备起身出门。

李妈闻言，从厨房探出脑袋，冲着他背影喊道：“那你回不回来吃晚饭啊？”

“七点钟之前没回来的话就不用等我了，我会在外面吃点的。”

李恒回应道，在李妈“出门小心点”的吩咐声中，往外面走去。

…………

十来分钟后，人民医院附近的公用电话亭。

李恒打完电话后，在旁边的报刊亭买了张报纸打发时间，正看到经济板面上，诸多国产企业打响了抵抗外国品牌入侵战役的口号时，一辆白色铃木小面包，很拉风的停在了他身旁。

以李恒的眼光看来，这款94年上市的铃木小面包，外观设计只能用土来形容。但在如今私家车还相当稀少的年代，尤其是连安市这种整条公路都没多少汽车跑动的偏远小城，能够开上一辆小面包，其拉风程度不亚于若干年后开出来一辆百万豪车，甚至还更抢眼。

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理了。

李恒将报纸收起，车上下来一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开口道：“老弟，这会儿打电话叫我出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急事，想请磊哥你帮忙牵个线。”

李恒口中的磊哥，名叫陈lei，是他前些日子跑单成功的客户之一，准备开服装店的那位。

“牵线？你这是看上哪家我认识的姑娘了？”

陈lei理解中的“业务”，还停留在最先和姑娘划上等号，盯着李恒看了一会，随即又摇头，说道：“不对啊，以你的胆量和口才，看上哪家姑娘自己不敢上，还要我来牵线？”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对李恒这小老弟还是蛮佩服的，为了接单拉活，一家家登门拜访，大谈生意经和装修对做生意的影响，被人当成骗子给打发走也不气恼，继续找下一家。

要做到这点，可需要一定的勇气，最终能够接到单，更是需要相当的口才与能力。

易地而处，陈lei即便年纪大上不少，却不认为自己有这份勇气和能力。也因此，这次最终决定李恒装修店面的他，以及另外两位，都对李恒有几分佩服，有了结交之心，觉得这位小老弟将来肯定能闯出些名堂。

这也是他为什么接到李恒电话后就赶了过来的原因，换成一般人，他可不一定给这面子。

在你眼里，我就是急着要找人牵线拉媒的人？……李恒脸上闪过几道黑线，纠正道：“磊哥，我是请你牵个线，带我去你家的罐头厂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话，再谈点业务。”

见自己误会了，陈lei尴尬的笑笑，随即又来了点兴趣，问道：“谈业务，什么业务？”

客串销售

连安市尽管只是偏远的五六线小城市，可再怎么说，它也是一县城。

是县城，在改革之前，就会有一些国营单位，否则城里的居民没地种，靠什么维持生计？

连安市早些年的国营单位，除了百货市场、宾馆饭店这些服务性质的外，就是一些糖厂、罐头厂、锅厂之类的。

没有意外，改革开放后，这些厂基本上都倒了，剩下的，也就剩下那么一口半口气了。

原因也很简单，以前体制下，这些厂生产出来的东西，竞争不过别家厂没关系，有当地政府撑腰，直接就不准外地同类产品流入，再和周边一些没开设这类厂的县市，在一些产品上互相贸易，有了一两个城市的市场，所以都还能干的下去。

而改革开放后，在市场经济体制下，这些厂子需要和那些生产同类产品的大型企业同台较量，从产品质量、包装、到价格、再到品牌影响力，都没优势，自然就凉凉了。

一些勉强能够撑到现在的，也基本上就只剩下了半口气。

李恒需要谈的业务，也正是这个。

没记错的话，他听陈lei提起过，对方老爸曾是罐头厂的厂长，早些年混得比较风光，而如今罐头厂效益每况日下，生产线都已经停了，每天都在卖积压的库存。

这就是罐头厂的现状！

也是李恒从陈lei那了解到的大概情况。

李恒开口说道：“不是说罐头厂去年被几位邻市的几位大客户给退货，积压了上万箱的存货吗？我打算去看看，看能不能帮着把那些积压的存货给卖些出去。”

卖水果罐头，这可以说是李恒前些日子听陈lei说起这事时，心血来潮所产生的一个念头。

室内装修这块，目前陷入了发展的瓶颈期。

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即便自己吹的天花乱坠，说装修对生意有很大影响，没见到效果前，也很难取信于人。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一是完成这几单后，等口碑慢慢扩散。另外就是，做些广告宣传，电视广告做不起，可以做些平面广告，通过图像，最直观的展示出装修效果，比光靠嘴巴说效果要强出很多，而且也更省时省力。

不过即便是做平面广告，那也相当耗钱，他有大概了解过，一张海报大小的彩印广告纸，得十来块钱一张。除此之外，投放了广告，就必须有个稍微正式点的办公地点，得办个座机以供客户咨询等等……

总之，都需要钱。

而他手上，仅有那几个单子的部分定金，尾款都没收齐，根本施展不开，这才有了听陈lei说起罐头滞销后，准备利用闲暇时间，客串一把销售员的想法。

想来，既是滞销罐头，又被那些大厂的品牌给挤的没了活路，肯定是只求最快把库存去掉，批发价就能压到最低，甚至是能让他们亏本大甩卖。

而他们卖不出去，不一定代表自己卖不出去，仅仅连安市就有近百万人口，只要找准切入点，生意不一定就很难做，上万箱罐头就是十来万瓶，真要干成了，每瓶赚个两三毛，都能有几万收入。

当然，具体如何打算，还得详细了解后再说。毕竟，他手上可没那么多钱去进货，就算真打算干，也得找对方式方法。

陈lei一听卖罐头，脸上笑了笑，却有些失望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入股罐头厂呢。”

在他看来，那家罐头厂已经处于破产倒闭的边缘，唯一有可能盘活的情况，就是引入资金入股。

毕竟，罐头厂之所以落寞，主要还是缺乏竞争力，那些大厂有着更先进的设备，更大的产能，生产成本更低，同时还投钱打广告，扩大品牌影响力，这才使得很多像连安市罐头厂这样的小厂逐渐没了生存空间。

若是能够引入资金，淘换原有设备，投放广告，那自家占有一定股份的罐头厂，说不定真有机会起死回生。

至于卖罐头，一个人又能卖出去多少？就算全卖掉，也只是解除燃煤之急，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局面。

入股自然是不可能入股的，没钱不说，有钱也不打算入股……李恒心里如此想着，倒是没有直接说出口，反问道：“磊哥，问你个问题，如果今后大家生活质量提高了，不愁吃穿了，水果也能随便吃的起了，开始更注重营养和健康了，你觉得，新鲜水果和罐头，大家更愿意选哪个？”

如今，市面上罐头种类有很多，梨子、菠萝、杨梅、橘子等都有做成罐头的，而若干年后，国内除了一些橘子罐头外，其他都没了踪迹，什么原因？

很简单，大家都能吃到新鲜的水果了，谁还吃营养价值大打折扣的罐头。

罐头市场必将萎缩，别说是连安市这样的小罐头厂，即便是那些大厂，今后要么是走出口内线，要么是往饮料等路线拓展，否则生意都会很难做，这是大势。

陈lei不傻，听李恒说的这么直白，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意思，罐头厂即便撑过了眼下这个关口，也撑不过下一个关口。

…………

罐头厂离城区不远，十来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近两年来，罐头厂效益本越来越差，职工也是一减再减，现在厂里总共就只有十来号人了，生长线都已经停了，都在跑销路卖存货。记得以前，厂里最多时可是有近两百人，热闹的很。”

看着门可罗雀的厂门口，陈lei说起以前在政府政策保护下，罐头不愁卖时的情况，颇有些唏嘘。

两人进了厂里，十几亩大的厂区基本看不到人影，陈lei带着李恒简单参观了下，随后往厂长办公室那边走去。

没一会儿，总算看到了一个活人，陈lei开口问道：“老李，我爸今天在厂里吗？”

约莫四十来岁的老李是厂里的会计，摇头说道：“不在，今天一大早来了趟厂里，然后就出去了，估计是跑销路去了。”

李恒上前给老李递了根烟，说道：“能问下，厂里还有多少存货，批发价是多少吗？”

他之前没问陈lei，是因为陈lei离开厂里已经好两三年了，对这里的情况只知道个大概，不怎么具体。

“小兄弟，你是打算进货吗？既然是小磊带你来的，肯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十件以上的话，批发价每箱十八块，一件十二瓶。”

老李以为客户上门，脸上笑容多了些，直接从身后拿出一瓶杨梅罐头递过来，说是让他尝尝。

李恒, 王子菁完本试读结束。